“五十年前的大蕭條時期,被許多人認為是美國有史以來的一次重大挫折和低谷。現在已經過去了半個世紀,美國的社會保障體系遠比五十年前更加完善。
安妮這樣健康的孩子,如果被父母遺棄在1980年的街頭,她根本就沒機會在孤兒院待太長的時間,自然也就不可能被管教長期虐待。
因為有無數家庭在排隊等著領養孩子,有關機構會對領養家庭的資格進行嚴格審查,還會時不時派人進行跟蹤回訪。安妮在養父母的照顧下,大概率能有一個幸福的童年。
這完全符合音樂劇《安妮》的故事情節,就算養父不是億萬富翁,但至少也是中產家庭,否則很難通過資格審查。”周陽繼續說道。
“對啊,《安妮》能在托尼獎上大獲全勝,能在劇院連續演出三年,肯定是因為它表達的真善美,符合美國社會的主流價值觀,能引起觀眾內心深處的感動和共鳴。”卡羅琳贊同地點了點頭。
“但問題在于會來百老匯欣賞音樂劇的人,大部分是中產以上收入的人。比如像剛剛來給我們送票的保羅,他對百老匯每一部正在上演的戲劇都如數家珍。
但他自己卻從來沒進到劇場看過戲,即使他手里時不時就會有,在演出開始前還賣不出去的廢票。
1980年的美國,掙扎在社會底層,想要進行反抗的‘安妮’,已經不再是孤兒院里的孤兒了,而是像保羅這樣有父母的孩子。
保羅從小出生在哈林區,他父親在他六歲那年,因為一起嚴重的搶劫謀殺案,被法官判了40年監禁,現在還剩30年的刑期。
他的母親因為養育孩子的壓力過大,逐漸精神崩潰,現在已經徹底淪為了一個酒鬼和癮/君子。而他的哥哥則在三年前,死于幫派的街頭仇殺。
保羅今年才十六歲,本該在學校里上課的他,現在靠倒賣百老匯的戲票,勉強養活他和比他小四歲的妹妹。
為了讓兄妹倆的生活能更寬裕一點,保羅最近開始跟著杰瑞學習繪畫。這樣他就能把每天晚上的時間也利用起來,去時代廣場擺攤畫肖像畫,一幅收費10美元!
保羅才是這個時代的美國,掙扎在曼哈頓的街頭,苦苦求生的‘安妮’。你現在還覺得我說音樂劇是白日夢,有錯嗎?
它根本就是一個脫離實際的童話故事而已,讓像你這種沒多少生存壓力的人自我感動!”周陽毫不留情的說道。
卡羅琳一下子沉默了下來,她不知道該如何反駁周陽的話語。
“我的朋友,之前跟你提過的那個康妮律師,想要找一位攝影師跟拍保羅的日常生活。你在博物館不是剛好負責制作紀錄片嗎?
能不能幫我們推薦一個合適的人選,唯一的要求就是薪水足夠便宜。”周陽很快轉移了話題。
“我不是制片人,只是負責聯絡工作。”
“那你有沒有興趣嘗試一下制片人的職位,但是沒有薪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