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把手往下壓了壓:“你坐啊,劉總。”
“坐個屁,侯亮平,你當我傻嘛!”
“你可不傻。”
葉秦輕浮的嬉皮笑臉,頓時嚴肅起來:“你在部隊當過偵察兵,還救過大火里的小孩兒,立過三等功,趙立春給你從軍隊里提干做自己的警衛秘書……”
“行啊,候處長,沒少調查我啊。”高亞磷輕笑道。
葉秦放下翹起的腿,一本正經道:“再看看現在,你對比一下,你走到今天這一地步,對得起你自己嘛!”
“又改臺詞。”
周梅森收起劇本,望著葉秦,倒一點兒不氣亂改臺詞,恰恰相反,改得凝練,符合邏輯。
劉新建,一直以革命后代、軍人身份為榮,最不能容忍著,就是侮辱榮譽。
所以,拿“信仰”來激將。
“你還是老革命的后代,你爺爺當年打鬼子犧牲,還有你姥姥,京州最大民族資本家的大小姐,生長在金窩銀窩,可視金錢如糞土,一顆紅心向dang,京州地下dang組織的經費全是她提供的,他們是dang員,你也是dang員……”
“你!”高亞磷手指葉秦,眼睛瞠裂。
“如果拒捕,跳樓自殺,他們恐怕要質問你,你有對dang和人民的信仰嗎,你有信仰嗎,你有什么顏面去見地下先輩?”
葉秦化身唐果強的諸葛亮,對噴王司徒。
步步緊逼,層層遞進,從軍人,到dang員,再扯到革命的信仰,就差大罵“和這種蟲豸在一起,怎么能搞好政治”!
“你,你,你才失去信仰了呢!”
高亞麟氣急敗壞:“你有什么資格說我,你沒資格說我,你能背得了共產黨宣言嗎?”
葉秦很想插科打諢一嘴,“麻煩這位課代表全文倒背一下”,就怕劉新建氣的心肌梗塞,從窗臺摔下。
卒!
“就這么演。”
李路滿意地拍板:“老周,劇本的臺詞要改一改。”
“李導,我有一個建議。”
高亞磷看了葉秦三人,提了一嘴:“照現在的進度拍,侯亮平一條線,沙瑞金一條線,頂多45集,要不要再加一條線?”
“再加一條線,什么線?”周梅森擰眉道。
“這個您跟李導來定,我是這么想的,這樣的劇拍的的確過癮,但尺度太大,反腐政治劇又太‘冷門’,萬一賣不出去……”
高亞磷委婉道:“我也是從出品方的角度,我虧錢無所謂,虧也沒不了多少,純粹是沖李導的友誼,可畢竟秦子你實實在在砸了1個多億,現在電視劇有種說法,注水湊集數。”
電視劇注水,千禧年就有。
《漢武大帝》、《喬家大院》這樣的精品正劇,照樣注水,沒轍,掙錢嘛不寒磣。
多一集,可就多出幾十上百萬。
不光制片方,電視臺也得考慮廣告,強制要求把劇集拉長,非50集、60集的劇不買。
咋整?戲不夠,感情來湊。
于是乎,膩膩歪歪,磨磨唧唧,拖拖拉拉。
“要不加一條年輕人的生活線,現在的年輕人不是追求時尚,追求情感,用這個來吸引年輕觀眾來看?”
李路瞥了眼闞奔奔:“可以讓他來試試編導這條線。”
“不!”葉秦一口拒絕。
“秦子,你是擔心他沒這個能力?”
李路笑道:”這個闞奔奔還是不錯的,長春電影廠子弟,又是北電導演系,還是長春戲劇團的演員,能導能演。”
開玩笑,就是知道才他娘拒絕。
沒這個能力!
沒這個技術!
整出個黃毛,人設敗類,人神共憤。
跟主線劇情,一點兒不搭邊,畫風更不搭,簡直是傷害整個劇情質量。
葉秦異常嚴肅,厲聲道:“我不覺得年輕人不會不喜歡《人民的名義》。
《紙牌屋》,咱們都看過,沒有愛情,沒有親情,全是機關算計,年輕觀眾照樣愛看,因為劇情緊湊,節奏激爽,有政斗有懸疑。
所以堅決不注水,不湊集,不要擔心賠錢,賠錢是我操心的事,李導你們操心的該是把劇拍好!”
“說的好,我贊成!”周梅森會心一笑。
高亞磷、李路面面相覷,然后齊齊地看向闞奔奔,雙雙搖頭。
頃刻間,闞奔奔神情僵硬,傻怔在地。
落在葉秦的眼里,他揚起嘴角的笑弧。
丫的,想強行加戲?
要加戲也是給馬大元,不談親疏背景,就全程床戲,怎么著都得彌補。
你黃毛有毛嗎!
“秦子,看誰來啦!”
忽然間,背后傳來聲音,扭身一瞧,劉師師攙著吳貽恭,在章豐毅一票人的簇擁下,慢悠悠地走來。
“吳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