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長暮邊走邊看,還真是個窮盡奢靡的地方,連那燭臺里燃的燈,都添了香藥。
香藥難得,穿越沙磧雪山重重關隘,從西域一路運送到長安,不知浸泡了多少駝血人命,素來一兩香藥一兩金,非富貴之家不可得。
韓長暮一打眼就瞧見歪在闊大胡床上的太子謝孟夏,忙施了一禮:“臣見過太子殿下。”
謝孟夏敲著膝頭,漫不經心的瞧了韓長暮一眼:“喲,孤還以為是誰呢,原來是韓少使,韓少使在劍南道任上,素有持身中正,潔身自好之名,怎么進了長安城,就轉了性兒了。”
他直起身,上下打量,眼睛亮了亮,這么好的皮相,太正經古板,就無趣了,他拍了拍胡床:“來,坐這,孤就喜歡韓少使這樣的五陵年少。”
方才的瘦高男子又絕望了,跟了這么個不靠譜的主子,還惦記什么前程,想太多了。
韓長暮也沒有扭捏,依言坐下,平靜道:“謝殿下賞,不知殿下在看什么。”
謝孟夏來了興致,伸手點了點彩繪高臺:“孤竹館新編的龜茲舞曲,聽說還是前朝四曹的傳人所編。”
高臺正中擱了一面小鼓,鼓面不過巴掌大小,而鼓高卻足有半人,似血的鼓身描了七夕鵲橋,一男一女的剪影正好分立鼓身兩側。
而小鼓兩邊兒,樂人早備好了箜篌琵琶,笙笛簫,篦篥銅鈸和各式各樣,大小不一的鼓。
韓長暮挑眉:“四曹親傳,的確難得一見,難怪殿下要包下此地了。”
謝孟夏摸了一把韓長暮的手,雖然指肚和手掌上的粗繭有點煞風景,但勝在骨骼清雋,他笑了:“此事的確怪孤,孤若是知道韓少使也喜好雅樂,早就邀約韓少使一同賞鑒了。”
韓長暮從善如流:“相請不如偶遇,今日這般正好。”
這話聽得順耳,又知情又識趣,謝孟夏嘿嘿直樂。
琵琶聲漸響,一個身著紅衣的胡姬飛身而出,赤足踩在了小鼓上。
那鼓面太窄,只容她單足踩著,雖然只是單足,但卻站的頗為穩當。
紅紗微透,緊緊的裹在身上,勾勒出美好的身材。
衣袖寬大,輕柔似水的飄來蕩去。
胡姬纖腰款擺,系在腰間的珍珠流蘇隨著樂聲晃動,雪肌若隱若現。
她在小鼓上躍起,騰空,旋轉,單足在鼓面上蜻蜓點水,身姿若風擺楊柳,翩躚柔弱。
小鼓在地上不搖不晃,胡姬的足尖也始終穩穩的落在鼓面上。
一聲聲“咚咚”的鼓聲,和樂人彈奏的樂聲相和,原本哀戚婉轉中,多了些許渾厚蒼涼。
“好,太好了,賞,重重有賞。”謝孟夏目不轉睛的盯著胡姬的腰,也不知這好叫的是舞曲,還是美人,賞的是樂人還是舞姬。
話音方落,無數緋紅花瓣從天而降,柔軟幽香,在半空中不斷飛旋。
胡姬足尖在鼓面上輕點,把身子高高拋起。
四圍的異域壁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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造型古樸,搖曳出黃橙橙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