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杳區區一個七品參軍,打死她,她都沒那個膽子去阻攔,也攔不住。
況且坊間早有傳聞,進了東宮的貌美姑娘,呃,還有貌美小廝,沒幾個能活著出來,左右他搶走的都是死囚,死在刑場上是死,死在東宮也是死,殊途同死。
轉瞬間,姚杳便想到了諸如滿清十大酷刑之類的死法,慘不忍睹啊。
明晃晃暖洋洋的日頭下,她打了個寒噤,變態,真變態。
愣了個神兒的功夫,折云領著東宮的侍衛和下人,揪小雞子一般,一手拎一個,已將其他幾十名死囚都扔進了馬車,跟在謝孟夏身后,往東宮趕去。
見血的秋決變成了不見血的劫法場,姚杳背負著手,身側的劍穗兒繼續一跳一跳的,晌午了,該用午食了,辦砸了差事也不能不吃飯。
辦砸了差事,人受委屈是罪有應得,肚子受委屈是不可原諒。
崇賢坊的曹家從食新做了瓦片烤肉,還是依著齊民要術里的腩炙古法,將肉去骨,酒,魚醬汁,蔥姜橘皮豉汁腌制,放在瓦片上均勻烤熟,吃的時候佐以蘸料。
月初剛發月俸時,姚杳去曹家從食里吃過一回,剛咬上一口,肉細膩嫩滑,回味無窮,再配上一碗酸爽的漿水飯,嘖嘖嘖,那叫一個舒坦。
如今剛剛月中,胡吃海塞了半個月,姚杳手里的余錢顯然不夠吃一頓瓦片烤肉了,別說瓦片烤肉,就是素菜素飯,也只夠吃上三五日的,余下這十天,她就只能吃公廚了。
姚杳慢慢走到長安縣衙外,打算牽著馬去曹家從食外頭聞聞肉味。
何登樓滿臉通紅,哼哧哼哧的跑過來,喘了口氣:“姚老大,郭亮傳信兒過來,那個暹羅商人進城了,住進了醴泉坊的五味酒肆。”
五味酒肆在醴泉坊東門南,青磚灰瓦的兩層小樓,外帶一個不大的后院。
有正門,后院門,還有個側門,一樓用飯喝酒,二樓住宿睡覺,因酒肆緊挨著醴泉坊東門,進出里坊方便,人也十分的雜亂。
姚杳去過幾次,聽到這個酒肆,就忍不住回味酒肆里的金莖露。
聽說還是大內出來的方子,比之尋常酒肆釀的金莖露更加清冽醇厚,且不傷人,自然也要貴一些,五錢銀子一兩酒。
她頭一回喝的時候,直呼搶錢。
她更記得柜臺后頭風姿綽約的女掌柜,三十歲上下,說不上極美,可嫵媚的風姿卻實在出眾,且知情識趣善解人意,比平康坊的花魁娘子也不逞多讓。
有這樣花一樣的酒肆西施坐鎮,酒肆的生意做的風生水起,引得蜜蜂嗡嗡響。
郭亮披頭散發,穿著件大窟窿小眼兒的破長衫,上頭補丁摞著補丁,坐在五味酒館正門口的街角處,背著陽光,面前放了一只豁了口的破碗,碗里撂著兩個銅板。
姚杳一身鵝黃裙衫,目不斜視的走過郭亮的身邊,丟了個銅板過去。
郭亮忙打著七件子唱了起來:“三十三天天上天,白云旁邊出神仙。”
姚杳忙一臉嫌棄的擺擺手:“行了行了行了,別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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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吵得腦仁兒疼。”
郭亮嘿嘿一笑,低語道:“二樓,右拐,走到頭,最末間,進去就沒再出來過。”
姚杳略一點頭,領著何登樓進了酒肆大門。
跑堂小子忙迎了上來,見是個長眉斜飛,唇角帶笑的貌美姑娘,后頭還跟著個文氣的年輕后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