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杳沒說也沒問,拿手指挑起些面糊,均勻抹在錦緞上。
韓長暮則拈起一根布條,貼在面糊上。
兩個人配合默契,不多時,就將所有的布條貼在了錦緞,成了完整的西域古經。
這古經是完整了,可那張假皮,卻毫無頭緒。
韓長暮突然出聲:“會做緇撮嗎。”
姚杳一怔,深深望著韓長暮。
他對她究竟是有什么誤解,竟會認為她會做針線。
韓長暮看懂了姚杳的意思,繼續平靜道:“掖庭里不都是要教習針線繡工的嗎?”
姚杳抿嘴不語,掖庭里是教過的,可教習過和學得好,是兩碼事。
三百六十州,讀書人千千萬,每年能有幾個金榜題名的。
韓長暮挑眉:“算了,還是不難為你了。”他取出幾枚楠木珠子,迎光比了比,捏著薄如蟬翼的匕首,在其中一枚上,刻起字來。
姚杳大奇,湊到跟前,她以前從來沒有因不會做針線而心虛過,可被韓長暮這么一問,她頭一回因不會做針線,生出心虛和卑微來,笑了笑:“公子這是做什么。”
韓長暮頭也不抬,手中的刀在珠子上落下,穩穩的刻著簪花小楷:“把經文刻在珠子上,串成手串帶著。”
“這么多。”姚杳咋舌:“這得刻到天荒地老了吧。”
韓長暮頭一回聽到這樣的說法,覺得很有意思,抬頭睨了姚杳一眼,淡淡道:“只刻改動過的經文,別的我都會背。”
“這么厲害。”姚杳繼續咋舌,笑了起來:“這個,我可以幫忙。”
韓長暮放下匕首,提筆在經文上描了幾道線,彎腰從鹿皮靴子里取出一柄匕首,和他用過的那柄一模一樣:“那你照著我描出來的這些經文,慢慢刻。”他拿匕首點了點布條:“我刻前頭這一句,你刻后頭這一句,每顆珠子上刻一句,總共十八句。”
姚杳點頭,握著匕首,湊在燈下,下手極穩。
樓船在寬闊的水面緩緩前行,隨波起伏,兩岸層巒疊嶂的青山像是一夜之間,變成了斑斕的鮮紅與金黃,倒映在蕩漾清波里的秋光,絢爛奪目。
船行水中,波濤翻涌,推得船體搖搖晃晃,人也跟著晃了幾下。
韓長暮抬頭,望了一眼姚杳,她低著頭,神情專注,耳垂子上垂下來的銀耳墜,隨著船體起伏而搖搖晃晃。
可她一手捏著楠木珠子,一手握著匕首,每一刀都下的穩當,不輕不重的落在珠子上,竟無一刀落空滑走。
楠木珠子有拇指大小,渾圓光華,要將一整句刻在上頭,每一個字比正經的小楷更小,落刀艱難,刻久手腕難免會酸。
姚杳刻完一顆,放下珠子和匕首,動了動手腕,抬頭一看,正望見他透過燭火,望過來的眸光。
這房間里實在太安靜了,靜的可以聽得到彼此的呼吸聲。
(本章未完,請翻頁)
韓長暮不動聲色的低下頭,繼續刻珠子。
姚杳挑了挑眉稍。
被她睡了的少使。
被漢王扒了褲子的少使。
她搖了搖頭,不能再想了,再想就要犯錯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