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絲簾子半卷起來掛在床前,粼粼的水光和柔和的月色交相輝映,映照在地板上,明亮卻又繾綣。
韓長暮緊緊蹙眉,做出冥思苦想的模樣來,轉頭戲謔的望了姚杳一眼。
姚杳的心跳突的漏了一拍,緊緊抿著唇,不動聲色的退了一步。
韓長暮想了想,沉聲道:“能這樣天長日久的下毒的,必定是鏢頭的身邊人,且毒是下在鏢頭的隨身之物中的,穿的戴的用的吃的都有可能。”他頓了頓:“這樣吧,李鏢頭把隨身之物都收拾出來,交給我的婢子阿杳,吃食也要由她先驗過,她一向細心,對有毒的東西也既有分辨之力,就由她來追查毒物的源頭吧。”
李玉山點頭,沖著姚杳和煦一笑:“那么,就有勞姑娘了。”
姚杳咬碎了牙,暗自腹誹不已,面上卻沒有露出什么不情愿來,只是謙恭的笑了笑:“公子的吩咐,婢子一定盡全力查找,請鏢頭放心便是。”
李玉山是信得過韓長暮的,但是他的隨身之物還是有許多隱秘的,最好由他親自盯著韓長暮二人查找,便將外頭的鏢師們喊了進來,要他們送他回房。
大半夜的,船客們都早已入睡了,外頭更深露重,水汽潮濕,本不適合李玉山這樣重傷之人連夜挪動,但他聽到有人給他下毒,早已心急如焚了,一刻都呆不下去了,由幾個鏢師抬著他,回到了三樓房間里。
這一番折騰,李玉山也是累了,傷口處疼痛不已,眼皮子沉重的抬不起來。
韓長暮提筆寫了個方子,轉手交給姚杳:“這些都是尋常藥材,船上應當備的都有,去找掌柜抓了藥,煎好送過來。”
姚杳看了看,這方子上寫了萆薢,石韋,車前子,茯苓,燈心草,蓮子,石菖蒲,黃柏這幾味藥,正是剛上船時,她寫給韓長暮的。
而后頭,他又酌情添了幾味補血益氣的藥。
她淺淺一笑。
還真用上了,也不知道有用沒用,萬一沒用,會不會被扔下船喂魚。
罷了,還是走一步看一步吧。
她應了一聲是,拿著方子找樓船掌柜去了。
韓長暮環顧了一圈兒房間,慢慢走到青瓷香爐前頭,伸手扇了扇輕煙。
李玉山喝了口熱水,低聲問道:“韓公子,那些藥和針,是要連用三個月嗎。”
韓長暮點頭。
李玉山蹙眉,再有幾日就要下船了,各奔東西,藥倒還好說,開了方子照方抓藥就是,可行針就麻煩了,他輕咳了一聲:“不知道韓公子下了船,要去何處。”
韓長暮背對著李玉山,聽到他有此一問,不禁挑唇一笑,終于問到重點上了,前頭鋪墊了這么多,他從長安城繞到揚州,與威遠鏢局的人一起登船,等的就是這個時候。
那意味深長的笑在唇邊轉瞬即逝,他神情如常的轉過身,淡然道:“我是去風陵渡尋友的,在風陵渡住上月余,便要返回揚州城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