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顯自然沒有聽說過什么白古,他偏著頭想了半晌,才道:“我沒聽說過白古,但我知道永樂坊有戶姓黑的人家,他家大小子就叫黑古,對,好像表字天樂呢。”
姚杳一個踉蹌,險些從沙丘上栽下去。
這都什么跟什么啊,真是天降驚雷,正好劈在她的頭上了。
正說的熱鬧,韓長暮和赫連文淵從高臺上走下來,策馬趕到幾人身邊。
韓長暮平靜吩咐:“今日就不進莫賀延磧了,咱們改道去第五烽,補充水和食物。”
眾人一片歡呼,終于可以吃口熱乎的了。
姚杳摸了摸衣裳,滿是塵土砂礫和汗水,攪和在一起,早已經硬邦邦的了,雖然早早的就罩了面衣,可頭發還是沒能幸免于難,臟兮兮的打成了結。
聽到可以去第五烽修整,她想,終于可以洗個澡了。
有了個盼頭,這同樣的路就似乎變得格外好走了。
不過也的確是好走了些,從大海道出來,斜插著上了伊吾道,好歹是一條修過的官道,又有大批的商隊旅人經年累月的走過,道路踩得平平整整的。
走了半日,草木漸漸多了起來,風沙也平緩了許多。
晚霞在天邊流轉時,烽燧便呈現在了眼前。
伊吾道十烽都建在水源旁,與驛站相連,第五烽也是如此。
還未走近烽燧,便有濕潤的水氣撲面。
稀稀拉拉的胡楊樹和紅柳樹栽在烽燧和驛站外,這時節,草木枯黃,只有零星淡薄的綠意掛在樹梢,貼在墻角,看著又蕭瑟又卑微可憐。
看到韓長暮一行人風塵仆仆而來,早有戍軍從戍堡上走下來,查驗路引文書。
孟歲隔照樣出示了韓王府的印信。
可一向無往而不利的印信,這回卻沒了用。
戍軍搖頭,堅持要查驗一行人的路引文書。
韓長暮笑了笑,又拿了一份韓王府長史的路引出來。
這一下子,可驚掉了赫連文淵的眼珠子。
難怪這些人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原來是做假做足全套,才會有恃無恐啊。
戍軍查驗無誤,便放了行。
驛站不大,與其他烽燧的布局相差不多,除了有專供官員和驛卒食宿換馬的驛舍,還有一間簡陋的酒肆,供往來商隊歇腳。
韓長暮一行人沒有住進驛舍,反倒住進了酒肆后頭的客棧中。
店家是一對兒三十出頭的夫婦,男子個子不高,微微有些佝僂,但笑容極為和善。
女子卻是纖弱高挑,足足比男子高出了一個頭去,如云烏發緊緊攢在腦后,眉眼微微上挑,顯得十分精明。
見韓長暮一行人前來投宿,店主人更加的笑容可掬,忙挽起袖子,切著羊肉煮湯,料理暮食。
婦人笑著抹干凈手,接過孟歲隔手上的銀子,聲音清亮亮的如同泉水叮咚,轉頭沖著店主人嗔道:“你就知道笑,也不知道讓幾位貴客們先進房間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