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長暮知道姚杳這是在激他,他雖然不吃這一套,還是挑唇露出個詭譎的微笑,跟著她往花樓走去。
南曲和中曲花樓眾多,前樓后院皆遍植花木,四季花常開,嶙峋怪石與峻峭盆景相映成趣。而樓里裝飾精巧,堂寬宇靜,珠簾垂懸,茵褥帷幌極盡奢靡。
而這兩曲的妓子多有單獨的閣樓居住,琴棋書畫無一不精,并非單純的以色侍人,皆是技藝為生,其中色藝雙全者,便是其中翹楚,叫做“都知”,尋常人一擲千金也難得一見。
而北曲的花樓與南曲和中曲截然不同,不夠精巧堂皇,也略顯擁擠,稍有姿色和才藝的妓子才能有一間單獨的房間居住,大部分的妓子多半都是三五人供住一間房。
韓長暮原以為姚杳是將人藏在了北曲的某座花樓中,可沒想到她卻繞過了北曲花樓的后頭,趁著茫茫夜色,沿著窄窄的曲巷,往南曲的方向走去了。
“既然是要往南曲去,為什么方才不直接停在南曲。”韓長暮在旁邊詫異的低聲問道。
“噓,”姚杳轉頭做了個噤聲的動作,沒有答話,依舊悶聲往前走。
月華無聲的灑落在地,墻根處堆積在一起的積雪起起伏伏,如染銀霜。
沒有旁人的曲巷中,兩道烏沉沉的影子在地上搖曳并行。
韓長暮滿腹狐疑,直到走出了南曲,眼前豁然一亮,陣陣清幽的香氣隨風翩躚,層層疊疊的卷翹飛檐精巧錯落,金石錚錚。
他恍然大悟,壓低了聲音道:“你是要去教坊。”
姚杳笑了笑,疾行了幾步,走到了矮墻下。
曲聲悠揚,從墻里似水波般流淌出來。
韓長暮在墻外停下了腳步,望了眼燈火通明的樓臺,轉頭低語:“你在搞什么鬼,外教坊里都是官妓,雖然內侍省甚少過問,但外教坊里常年都有三名教坊使,被他們發現了有外人混了進去,又是一樁大罪過。”
姚杳輕輕噓了一聲:“今夜伶人們入蓬萊宮內教坊排樂,外教坊只有一名教坊使,放心,不會有事的。”
她輕輕巧巧的翻墻而入,朝著韓長暮招了招手。
韓長暮一陣無語,自打認識了姚杳,他算是把這輩子雞鳴狗盜的事都做了。
姚杳像是十分熟悉教坊里的格局,撿著偏僻少人的小道走著,竟然果真沒有碰到教坊里的人。
三座四層高樓風格迥異,所奏樂曲也各不相同,韓長暮一路走來,頗有種繞梁不絕之意。
走到高樓的后頭,入目一片漆黑,與燈火通明之處恍若兩個人間。
這片漆黑之地是個荒蕪的小院,隱約可見院子中的積雪堆積的極深,而半人高的墻頭上也被皚皚白雪覆蓋,看來是罕有人跡之處。
紅漆剝落的破敗院門上壓了兩把銹跡斑斑的大鎖,韓長暮伸手撥弄了一下,那鎖頭沉重,發出悶悶的響聲:“你把人藏在這了?難道不怕人發現?”
“這地方鬧鬼,荒了七八年了,沒人來。”姚杳依舊翻墻而入,身姿輕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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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碰掉墻頭上的積雪。
韓長暮無奈的嘆了口氣,翻墻而過,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