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
永安帝把紙卷兒放在燭火上燒了,冷聲吩咐道:“去查一下韓長暮說的那個叫馥香的婢女,究竟是為何離開的韓王府,又是怎么去的安王身邊,再查一查當年掖庭里的舊事,還有,”他凝神想了片刻,瞇著眼道:“去告訴柳晟升,死衛該輪換了,姚杳是去是留,讓她自己掂量著辦。”
他翻了翻折子,又吩咐道:“去宣禮部尚書沐榮曻進宮,春闈的事,該有個定論了。”
高輔國心中一凜,忙躬身退了出去,把自己的小徒弟叫過來,原封不動的將永安帝方才的吩咐又說了一遍,唯獨隱去了姚杳的名字。
小內侍眨了眨眼:“師父,這一向圣人都很寵信韓大人,怎么會突然查起韓王府的事?”
高輔國重重拍了一下小內侍的后腦勺,低聲罵道:“圣心難測,也是你能隨意揣測的嗎?好好去辦差,辦砸了,老子收拾你。”
小內侍縮了縮肩頭,笑著稱是,一溜煙兒就跑沒影了。
高輔國站在高高的臺階上,陽光驅散了一夜風雨留下的潮濕,紅墻下的枯樹不知何時,生發出細絨絨的綠意。
他深深的透了口氣,寒冬已過,春意將至,有多少人將看不到春日里的繁花麗景,又有多少人會在春日里添上濃墨重彩的一筆。
一夜雨過,灰瓦白墻被沖刷的干干凈凈,隱隱發亮。
陽光灑落,樹梢墻角皆有了細碎朦朧的綠意,連曲江的水都沒有冒出寒意了,幾只黑褐色的野鴨子在水中游弋,撥動七細細碎碎的波紋。
今年的春闈晚了些,定在了三月底四月初,比往年足足晚了半個月,各地的舉子皆風塵仆仆的涌進了長安城中。
有些一心讀書的,住進了最清凈的頒政坊,閉門讀書,兩耳不聞窗外事。
有些心思靈活的,則住進了平康坊里,走親訪友大肆結交。多了這些舉子們,平康坊一時之間熱鬧喧天起來,即便是何振福安排了人去查個個花樓,也沒引起花樓之人的主意,只以為他們也是進京趕考的外地舉子,來平康坊圖個新鮮。
但有些貧寒舉子,湊齊上京的車馬費便是千難萬難,賣屋賣地了,哪里還有閑錢住進非富即貴的里坊中,便賃了位于城南的偏遠里坊的破屋落腳,甚至打著各種旗號,住進破落寺廟中不要錢的客房里,吃著不要錢的齋飯,勉強度日。
韓長暮從太極宮出來,一路看到的都是外地舉子進京身影,更有拉客的伙計舉著牌子,站在寬敞的朱雀大街兩側,吆喝兜售自家的客棧。
他笑了笑,放下車簾兒,想起自己當年進京趕考的模樣。
愣了個神兒,他在車廂里沉沉發問:“孟歲隔他們快到了吧?”
金玉車趕得極其穩當,低聲道:“今日晨起剛收到的飛奴傳書,他們里京城還有五日的路程。”
韓長暮點點頭,松弛的靠在車壁上,閉目想著今日永安帝的一番言語,不覺心神疲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