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坊丁腿軟了,順著墻根兒出溜到了地上,面如人色:“那,那,師父,師父,咱們倆得罪了他,還能,還能有活路嗎?”
年長坊丁遛了年輕坊丁一眼:“早說了讓你穩重些穩重些,你看看,惹了這么大的禍,求情都找不到門路。”他看著年輕坊丁像一灘爛泥似的,半死不活的癱在地上,于心不忍的吁了口氣,繼續道:“放心吧,人家是內衛司的少使,那么大的官兒,怎么會跟咱們這些升斗小民計較,沒事的,以后見著他,恭敬些客氣些就是了。”
年輕坊丁一個鯉魚打挺,坐了起來,雙手向天道:“我以后供著他,見著他就把他當祖宗一樣供著。”
年長坊丁怒其不爭的嘆了口氣,拍了拍他的肩頭,把坊門虛掩著,提刀而立,站的筆直筆直,足足比平時高出半個頭去。
茫茫無邊的夜色中,韓長暮把馬鞭抽的噼里啪啦亂響,來掩蓋心里的無措和慌張。
他想,姚杳肯定還活著,只是昏迷了,不然應該是直接送到內衛司,而不是送去京兆府。
他揚鞭催馬,一邊疾馳,身后緊追不舍的內衛一邊狂喊:“內衛司辦案,閑人退避。內衛司辦案,閑人退避。”
這聲音扯得又尖又利,幾人齊喊如同驚雷,在幽冷的夜里炸開。
沒有人敢開門看熱鬧,也看不到,心里跟貓爪子撓的似的難受。
京兆府衙署門口的兩個石獅子漸漸顯露出來,染了一層寒涼微白的夜霜。
一輛馬車停在衙署門口,有人正在砸京兆府的大門,那兩扇緊閉的朱紅大門,被砸的哐哐直響。
韓長暮大喜,一路催馬沖到馬車前頭,從馬背上跳到車轅上,撩了下車簾兒,看了一眼,驀然眼眶酸澀,他用力眨了幾下眼。
姚杳躺在車里,臉白如紙,衣裳松松垮垮的掛在身上,渾身的血肉顯然已經所剩不多了。
他抽了一口氣,定了定神兒,就要去抱姚杳出來。
里長也正好砸開了衙署的門,轉頭看到韓長暮抱著姚杳出來,他曾見過韓長暮在平康坊查案,是認得此人的,遂張口結舌道:“韓,韓,韓大人,這姑娘,這。”
韓長暮點了下頭,算是道謝:“多謝里長,這姑娘是京兆府的參軍,身受重傷,多謝里長搭救,本官已經找了奉御過來給她治傷,就不勞煩里長了。”
在京兆府值守的何登樓看到這一幕,慌得險些摔倒,三步并作兩步沖過來問道:“韓大人,姚老大這是怎么了。”
韓長暮的臉色冷然,恍若罩了一層寒霜,沉聲吩咐道:“先進去再說,你在這迎一迎何振福,他帶了人來給姚杳治傷。”
何振福點頭,吩咐旁邊的衙役先去收拾偏廳。
韓長暮穩穩當當的抱著姚杳進了衙署大門,從大門到偏廳,其實不過短短幾步路,他卻像是跨越了千山萬水那般艱難,聽著懷中已經十分微弱的呼吸聲,他的呼吸和腳步,也跟著慌亂無比。
衙役們的手腳十分利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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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廳已經布置好了一張軟塌,還置了兩個燒的正旺的炭盆,而細白棉布,各種傷藥,匕首剪刀擺了滿滿一張書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