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真是有人放了一把火,借著火勢偷梁換柱,將王貴叔侄二人偷了出去,那么,火好放,人卻不好找。
養尊處優的讀書人或許并不難找,可年歲與王貴相仿,身上又有與之相同的特征傷痕,更要是內侍,這樣的人卻不好找。
韓長暮這樣想著,不由自主的瞇了瞇眼。
這世間若真有人能找到這樣的人來替換,怕也只有宮里的那一位了。
那么,那一位處心積慮的做這些動作,所圖之事便是昭然若揭了。
無非就是不信任。
他在心底冷笑。
易地而處,換作是他,也是不信的。
他頓時覺得沒意思了,神情有些懨懨的。
這二人究竟是誰,究竟因何而死,重要么,不重要。
重要的是,這二人知道什么,擁有什么,拿住了這二人,又能得到什么?
他抬眼,別有深意的盯了姚杳一眼。
姚杳剛好整理完了驗狀,正要交給孫英查看,一抬頭,正與韓長暮的目光對上。
她愣了一瞬,如常含笑道:“大人,這驗狀都記完了,大人可還有別的吩咐?”
韓長暮面無表情的淡淡道:“沒了。”
姚杳彎唇一笑,把驗狀冊子交給孫英,洗干凈了手,退到一旁束手而立。
孫英也看完了驗狀,一手極規整的小楷,說不上多么漂亮,但勝在風骨飄逸,倒是不像出自個姑娘之手。
他不禁又看了一眼姚杳,才在冊子上落了個名字,交給韓長暮:“大人,這二人明面上的死因的確是燒死的,可,卑職還想再查查。”
韓長暮原本是有些心灰意冷的,聽到孫英這話,他抬眼相望。
只見這個年輕人目光堅毅,并不是固執,而是對真相的執著。
他心中一動,有幾分感慨:“好,孫仵作只管去查,需要人手和東西,只管來提便是。”
孫英大喜,這話等于是認可了他在內衛司頭名仵作這個身份,有了這樣的認可,以后長安城里的大案要案,只要涉及到驗尸,內衛司就都會想到他了。
活計多了,銀子自然也就多了。
最重要的是,他驗尸的本事肯定要更上一層樓了。
他覺得很滿足,此生無憾了。
韓長暮可不知道自己一句話,竟然勾出了孫英的那么多念頭,他飛快的掃完了驗狀,交還給孫英:“歸檔吧。”
此事便算是塵埃落定了,韓長暮沐浴更衣,進了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