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茅廁的最內側,便看到一個身穿寶藍色長衫的男子,以一種十分怪異的姿勢,歪在臭不可聞的蹲坑里。
男子背對著茅廁的入口,腰際以下陷入在蹲坑里,沾滿了臭烘烘的污穢之物,而上半身軟塌塌的斜倚在后墻上,頭耷拉下來,看不清長相。
韓長暮沒做停留,繞到尸身面前,蹲下身來,伸手托起了尸身的下巴。
只見這人生的消瘦而蒼白,臉頰深深凹陷進去,脖頸更是纖細,這樣細弱的脖頸托著這樣大的腦袋,總有一種不堪重負的感覺。
更驚悚的是,這人的舌頭從嘴里伸出了一小截,呈現出烏紫色,他瞪著一雙眼,白眼珠兒翻著,眼珠兒上布滿了猩紅的血絲,竟然是一副死不瞑目的駭人模樣。
這副模樣,繞是韓長暮見慣了沙場,也不禁心驚肉跳,他伸手把尸首的衣襟往下扒了扒,看到脖頸上露出一圈深紫色的痕跡,他垂了垂眼簾,露出了然神情。
姚杳將手擱在尸身的耳后,試了試尸身的溫度,捂著嘴嗡嗡道:“大人,尚有余溫,這人死了不久。”
韓長暮提著燈,一道昏黃的光陡然照亮了那道深紫色痕跡,瞇著眼道:“是被勒死的。”
姚杳湊到近前仔細端詳:“這樣粗的勒痕,是什么東西造成的?”
韓長暮看了看四圍:“這里太陰暗了,且尸身的下半身都泡在里頭,無法仔細查看,讓人現將尸身打撈出來。”
孟歲隔聽了,趕忙轉身出去,喊了幾個兵卒進來,小心翼翼的將尸身打撈出來,聽了韓長暮的吩咐,擺在茅廁入口和墻壁之間的空地上,既能擋住士子們的視線,又可以少聞一些臭味。
尸身是撈出來了,也整整齊齊的擺在了地上,可是韓長暮幾人卻看著那猙獰的尸身,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
他們,對仵作這個行當都不熟。
姚杳吁了口氣:“若是孫仵作在就好了。”
韓長暮點頭:“剖驗是不成了。”說著,他高高的挽起衣袖,做出一副要自己動手的架勢來。
姚杳詫異的望住韓長暮:“大人會驗尸?”
韓長暮眨了眨眼,難得的戲謔輕笑:“大概,是會的吧。”
“......”姚杳哽了一下,輕嗤道:“也是,驗不好還驗不壞嘛。”
韓長暮不以為意的笑了笑,接過姚杳遞過來的護手戴好,拎起男子身上被污穢之物泡透了衣擺。
姚杳很識趣的拿過驗狀冊子和筆墨,如往常一樣準備記錄驗狀。
而孟歲隔則重新繞進了茅廁,仔細搜查可疑之處。
四下里安靜了下來,何振福也問完了話,讓那名士子先行回了號舍,他則帶著兵卒在巷道里走了一趟,將探頭探腦看熱鬧的士子們都恫嚇了一番。
夜色愈發的沉了,浮云悄無聲息的掩蓋了月色,深重的夜幕籠罩四圍。
夜風瑟瑟的在巷道里回旋,一股一股的熏天臭氣隨風彌散開來。
擺在地上的尸身的衣裳已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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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數褪了下來,韓長暮一邊仔細查驗尸身,一邊沉聲低語:“死者約莫二十出頭,尸身尚有余溫,身上未見傷口和血跡。”他拿起男子的手:“手上只有兩處老繭,是常年握筆留下來的。”
他蜷起男子的雙腿,將他翻過來,看到男子后腰的位置上,有一塊拳頭大的淤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