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大業都是踩在尸山血海上成就的,無辜的人殺的太多,無辜的血沾滿了手,就回不了頭了。”
“心軟,也回不了頭了。”
夜風劇烈的拍打在剔透的玻璃窗上,發出嘩啦啦的響聲。
狂風卷過樹冠,葉片掩映間,一陣輕微的噼啪聲,樹枝不堪重負的折斷,帶著破碎的葉片墜落到了地上。
墨藍色的蒼穹下鉛云低壓,空氣中彌漫開濕潤的泥土氣息,一場雨意愈發的濃重。
轉瞬之間,玻璃窗上傳來叮叮咚咚的聲音,豆大的雨滴砸在窗上,飛快的滑落到窗欞上,窗戶上頃刻間水澤橫流。
韓長暮背負著手,憑窗而立,淡淡的愁緒凝在眉宇間。
他明知這樣的天氣里,不會有人冒雨做些什么,而今夜的貢院里也不適合做些什么,但他還是站在窗前,看著漆黑一片的東西號舍中,幾簇如豆燈火在雨中跳躍穿行。
雨霧蒙蒙中,那幾簇昏黃燭火微光朦朧。
他看著那燭火由遠及近,由暗到亮,帶著潮乎乎的雨意,最后消失在窗戶下。
他抬手捏了捏眉心。
今夜的貢院,安靜的有些詭異了。
不,或者說是這些日子的長安城,安靜的有些詭異了。
據程朝顏傳來的消息,晉昌坊中的死的那名女子的確是容郡主,按時間算,容郡主腹中的胎兒只有七個月,并不足月。
老話講七活八不活,若的確是有人剖腹取子,那這個早產的嬰兒,還是有可能活下來的。
只是不知道,他無意中救下來的那個嬰兒,到底是不是容郡主腹中的那個。
長安城中到底是誰,在行如此血腥殘忍之事,所圖又究竟是為何。
他瞇了瞇眼,想到了居德坊里的那個宅子,想到了那宅子中男生女相的謝良覿。
他沒有見過懷章太子,也沒有見過早夭的皇太孫,但據坊間傳聞,懷章太子形容俊美,皇太孫頗有其父風范。
雖然單憑描述,便斷定謝良覿是確鑿無疑的懷章太子遺孤,是早夭的皇太孫,著實草率了些。
但韓長暮心里隱隱有一個想法,他能夠確認,藏身于居德坊中的謝良覿,的確就是所謂的早夭的皇太孫。
是那個被自己的爺爺立偉皇太孫,后來又被叔叔奪了皇位,被迫死遁的人。
這件事情一旦大白于天下,勢必會引發天下大亂。
韓長暮不得不謹慎處置。
畢竟永安帝在位十幾年間,勵精圖治國泰民安,沒有發生大的災禍和戰亂,百姓們安居樂業,就連流民和乞丐,都比十幾年前要少得多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