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叫聲是情緒的宣泄,也是對膽氣的刺激。
鄧純終于成功地沖出了防火門,再沖過一段走廊,接下來他身處的就是一處相當寬闊的大廳。
這里是躍層設計,上下兩層是直接打通的,應該是作為宴會廳使用。遠遠看去光線暗淡,看不到啟用狀態下的燈火輝煌,倒是顯得陰森可怖。
不過等鄧純沖過去的時候,這片區域就
被穿透性的陽光覆蓋。
他不去考慮這背后的意義,毫不猶豫,越過欄桿,就朝著下層區域跳過去。
這一刻,飛艇空間的晃動更加劇烈了。
鄧純仍然不知道現實世界中發生了什么,他的身體在下墜,撲面而來的氣流堵住了他的口鼻,讓他感覺有些憋悶。
他也顧不得這些,只是做好了落地翻滾、卸力再加速的姿態準備。
然而,打磨光滑的地面和他的距離,在某一刻忽然就凝定了。
是的,就是這一刻,鄧純凝定在了與地面不過一兩米的空氣中。
慣性的力量繼續向下,穿透了他的五臟六腑,讓他的身軀蜷曲起來,想要嘔吐。
事實上,單純的物理作用不至于有這樣的效果,真正起到作用的,其實是驟然迸發的恐懼感
面具,抓住我了
鄧純完全不知道這個過程的因果,不知道是他一路狂奔之后體力下降、速度變慢,所以被面具俘獲;還是說遠在搶救室的那只丑陋的爛肉水母老父親,又使用了什么手段
而這些,已經沒有意義了。
之前在脊椎上劃過的冰冷的觸感,在這一刻從后腦勺泛開。像一只手、像兩只手、或者像更多的冰涼的觸手,從他的后腦向頂門、然后再向臉面處延伸覆蓋。
嘆息聲真的就在耳畔
“二十七,棒極了,我要的就是這樣的腦子”
鄧純再一次放聲慘叫,這一次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叫什么,只是隱約覺得他
的叫聲越來越低、越來越憋悶。
他的力量在流失,與此同時,在那侵襲了脊椎和頭面的涼意中,正有沉重的仿佛流動水銀般的異物注入進來。
他的身體正一點點凝固,僅有的一點思維念頭,聯想到的還是那暗金色的流體也許他現在就等若搶救室中的鄧緯,整個人就只會剩下這勉強還能一用的腦殼,剩下的全部都被抽干吸凈
當下,鄧純寧愿自己失去所有意識,偏偏他的大腦還非常清醒。
或許,這才是他僅有的價值所在
他能夠感受到自家視界在快速縮減,可能一部分是暗金色流體注入、改變神經血管的緣故;另外那更明顯的部分,就是前面正慢慢朝他臉面扣上來的面具。
以前,參與渾敦教團祭祀或者做一些外勤任務的時候,鄧純早已經習慣了這種感覺。卻從來都是他自己把面具扣在臉上,而不是像現在,要由那只惡心的爛肉水母為他決定角色,決定未來的悲慘命運
鄧純想掙扎,但這時候他四肢的感應也正在快速下降,明明想做出一個抬手阻攔的動作,卻遲遲不見有手臂抬起來。
也許,大腦以下的軀殼已經被抽吸干凈了
鄧純再次慘叫。
也是這一刻,那張內層也顯示出暗金紋理的面具,端端正正地扣在他臉上,發出“咯”的一聲響。
不是木質面具內層與皮肉接觸的聲音,而是類似的材質重疊擠壓發出的撞擊然
后就是沉悶的摩擦聲。
附帶的震動,讓鄧純整張臉都有些發麻。
可就是這樣的聲音和震動,在他已經崩潰的心防深處,激起了一點點的亮光。
怎么回事兒
恍惚有一個念頭明確我的臉上好像、好像已經有什么東西,把那張要命的面具擋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