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拓形象魁偉,方臉圓目,胡子刮得鐵青,典型大塊頭形象,卻是個精細人兒,否則也不會成為“苛閻王”手下第一干將。他現在沒有第一手證據,就沒有回答定性問題,只展現他對現場的把握和控制:
“我們詢問目擊者,事發后醫院組織過兩輪救護,這很職業,也提供了足夠多的樣本:最早,醫護人員靠近都難,進入日光長廊這片區域,就疼痛難忍。當然,他們那時還不知道是‘智械排異反應’,只確認這種疼痛過一段時間會緩和,于是組織第二輪救護。
“第二輪人員進入現場無異常,但接觸傷者仍然會被‘感染’,又失敗。不過這次‘排異反應’持續時間似有縮短。
“我到現場后,和智管中心確認了問題,讓院方找幾位未接受過改造的人員,同時讓智管中心找幾個非法改造的罪犯,等人員到場后,混合營救,看看情況,是直接與實體綁定,還是與權限相關……現在人員馬上到位,預計第三輪救護會在兩分鐘進行,那時智管中心人也會趕來。”
柯偉盯他:“你懷疑的‘黑日血祭’相關人員呢?”
詹拓聲息放低一些:“我要求他們的副院長葉桂到一線救護,這人有多次相關經歷。”
柯偉微幅頷首,視線掃過現場周邊,很快鎖定目標。那是一位在多人簇擁下的中年女性,看上去還算平靜,只是他這位副總監過來,身為院方領導,竟然沒有第一時間上前,這行為本身就很可疑了。
但這些都是細枝末節,他在現場的人群中,還看到了另一個人。
其實早看到了,只故意無視,可那家伙變本加厲,這回干脆沖他點頭一笑。
柯偉眼角抽了一記,仍然無視,只跳轉話題,再問詹拓:“你之前復原現場時,說郭元應三句所謂‘詛咒’之外,還說了一句……”
詹拓忙道:“是‘處世如大夢,胡為勞其生。’”
雖是古詩,但字義淺白,東亞文化圈里的人理解起來不難。
“夢啊……”柯偉難得感慨半句,不過很快,冰冷的理智又主宰一切,“這句的重要性,不比那三句所謂‘詛咒’來得差。郭元應這兩天在夢境游戲的行徑你是知道的。”
詹拓嘆了口氣:“我們確實在想,郭元應在夢境游戲里受了什么力量作用,發散給在場的黑日教派及有關人員。可若這樣,誘因來自夢境,作用于夢境,本身就是最便利的感染渠道。那么現場人員,知情的半知情的,包括單純的目擊者,懵懵懂懂的,都要納入監控,指不定就多幾位‘夢境游戲’玩家。”
說著,詹拓也感慨:“當年幾乎殺光精神向強化者,果然是有原因的。”
“別說廢話。”柯偉輕斥一聲,不過轉到這個話題,他也就有理由,將鄒總監指定的相關領域負責人之一、那個討人厭的家伙扯進來。于是他看向那位,面無表情詢問,“唐總監,你的看法。”
圍觀人群中,唐立拉住姐姐,不讓她去碰地上哀嚎到幾乎脫力的杜史才,不管這有沒有意義,姿態要擺出來。
抽了個空,他才回應柯偉:“之前我已經和詹隊長交換了意見,柯總你問得太急,他都沒說完呢。”
詹拓可不領這情,大區中心誰不知道,這位唐總監是和柯總拍桌對罵的主兒,兩人梁子結得狠了。他這當屬下的,避嫌都來不及,當下狠狠一眼瞪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