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也確實快亮了。
隨著距離接近,氣機互纏,包括毫不客氣的穿透式評估測算,真神對眼前這個據說是“覺醒的外地球土著”,有了第一手的了解。
他覺得,東幡這家伙狀態是極特殊的。
其形神框架內外,生機充盈,靈光頻閃,看似狀態極佳。可這種“靈光”,是不是太“周整”了些?
細膩感知非是真神所長,他隱約覺得不妥,卻又無法得出明確判斷。
此時,東幡對這邊呲牙一樂:“我就奇怪,那個傻子怎么好像突然換腦子了?原來是真的新長了腦子……龍文書,這算是競爭者吧?”
什么跟什么!
肥龍在旁邊低聲解釋:“東幡神子對‘失落國主’之位頗感興趣。”
真神還未說話,對面東幡已經“切”了一聲:“龍文書,不是你對我建議,要將眼光放在‘失落國主’那‘無窮無盡生命力、不死不壞之身、輻照一域威能’之上么?怎么,這時候又改口了?”
真神瞥了眼肥龍,也是咧嘴而笑:“是嘛?若真聽他的話,那還真要競爭一下。”
肥龍是口舌靈便之人,可這時候,面對已經完成跨界分身的真神“吾主”,還有寄托擺脫束縛希望的關鍵人物,一時也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不管是“橘宮”的這次儀式目標也好,還是東幡本人的“覺悟”和行動也罷,通通都是他計劃之外的情況。如果他早知道,真神會利用這次“黑日血祭”儀式,跨界降臨,一定會再做觀望,絕對不會和東幡那么早攤牌。
相應的,如果東幡真的好相與,他又何必被逼得攤牌以求互信呢?
說到底,眼前這兩位都不是他能控制的,以前他可以憑借“內外地球”的信息差、相對獨立的地位,做些小動作,可當這兩個條件都抹去,一切又都回歸到噩夢般的原點。
肥龍僵在那里,而此時無論是真神還是東幡,都不再搭理他。
如此局面,這等場合,誰也不會拿大,讓出主動。
兩邊氣機同時爆燃,卻又克制住直接肉搏的沖動,任燥熱暴風吹折花木草葉,只瞬間就將肥龍那張圓胖大臉撕碎,后者也就順勢低伏,躲入陰暗角落。
至于東幡身側盤繞的“螢火蟲”,亦即桑覺之靈體,更不知吹飛到哪里去了。
真神瞇起眼睛,繼續觀察對面的年輕土著,也回憶肥龍曾經報送的相關情報。認真對照,其實那份情報準確率蠻高的:
氣機旺盛,運化層級頗高,形骸強度卻是一般,確實是覺醒未久,還沒有完全適應、強化;其力量自然鋪排,形成了與這片江心綠洲密切連接的規則領域,模糊了生靈個體邊界,實現奇妙的流動轉換,這也很大程度上規避自身形骸強度較差的問題。
而主導領域的核心靈光,之前隱約覺得不對勁的地方,如今更加整肅,也越發明亮,可能有更加深層更微妙的變化,讓耀眼靈光遮蔽。
正是這靈光,形成一道極具象征意味兒的環形架構,如回環往復的階梯,先是映入精神海洋,準確牽拉住“失落神國”的信力映射架構,隨即一路沖抵到淵區,沒入無窮盡的能量湍流之中,毫不顧忌“開墾團”在這一方時空的布置。
真神從來都是身體比腦子快一步,無論如何都不能讓對面搶占先手,當下也是調動“扶桑神樹”的規則力量,也扯住“失落神國”架構,直沖淵區。而當這一切完成,有段模糊信息才從記憶深處翻卷上來,被自身靈光照徹。
他脫口而出:“無等神力?”
淵區風暴在回環階梯中盤轉,又快速下沉到物質層面。
只這一輪上提、下沉,多個環節就一把貫通,鋪排開來的規則領域,變得更加嚴密苛刻。可這片區域的生靈個體之間,形骸和生命力壁壘,卻越發模糊松脫,包括真神這具軀殼,似乎都有融化、分解的趨勢。
晨間的涼風吹過,涼意與麻癢并起,從表皮一直滲透到骨髓。
真神這具軀殼,全身上下每一個細胞,都變得歡脫愉悅,仿佛激發了深層貪婪自私的本質,各成一體,瘋狂汲取外部能量,吞噬身邊同類,謀求自家前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