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司團的“超空間試驗”已結束,工程艦隊這邊,“針對性探測”的架子也支了起來,據說善隆大祭司回返后將親自主持,具體就是再來一遍“諸神法眼”。
聽到這個消息,伊勢甲差點兒就連夜跑過去,抱住善隆大祭司殘缺的雙腿,痛哭流涕,提前懺悔這些年對“財富之神”的虛假信仰,坦白最近這次跨越遙遠星空的“禁忌血脈圖景”建構過程……
知道病根在哪兒,卻不等于能夠治愈。
諸神法眼的檢視,是躲不過去的。他的“禁忌血脈”能藏一回,也是有賴于那個見習祭司太過稚嫩,而如今他剛剛動用了“禁忌血脈”,有些痕跡恐怕連他自己都不清楚。現在還生了病,狀態糟糕,怕是更難遮掩。
在病床上翻來覆去,他倒是更焦慮了。
其后,伊勢甲又睡過去兩回,昏昏沉沉,又做了夢,卻是記不得細節,只隱約感覺結果都不太妙,醒來的時候一身冷汗。
他也非自然醒轉,而是有人過來看望。
在醫官的引導和幫助下,升武巨大身軀搖搖晃晃進來,坐在椅子上,仍然比大部人站著要高。而走動、坐下這樣的動作,身上就有碎屑飄落。
這家伙確實是老了,狀態也時好時差,無怪乎常年坐在辦公室里。
可如今,病號伊勢甲也沒資格嘲笑人家。
以他們的之間的“交情”,無需作態,升武直接就問:“好些了嗎?”
伊勢甲當然要頂住:“好多了,我就一時沒注意,稍稍調整就沒事兒了。”
升武搖頭,干裂皮膚簌簌有聲:“病害好除,想要枝繁葉茂,卻怎么也要再經歷幾輪春秋。”
充滿苦樹人風味的“勸慰”之語,讓伊勢甲懷疑,這位是不是在暗示什么。
很快他就確定,確實如此。
只聽升武道:“我剛剛問過醫官……嗯,其實都不用,咱們誰不知道,治療‘失序癥’,最好的辦法就是回返中央星區,只要是諸神治下,天淵靈網覆蓋之地,怎么都行。主要是靜養,期間稍加調理即可。但在孤島星系,糾正起來就不容易。”
伊勢甲唇角抽了下,勉強笑了笑:“不容易就不容易吧,慢慢理順,也不是不行。”
升武順著他的話往下講:“嗯,正好有祭司團在。其他祭司不好說,善隆大祭司肯定是有能力幫住糾偏的,回頭我去給他講,說不定還能混一節修行課聽聽……”
伊勢甲腦后抽搐一記,既是身體上的不適,也是被人拿捏住弱點的本能反應,明知不妥,他還是本能拒絕:“這個不用,這種病癥用不著大祭司出手,再說我可付不起那……”
“大祭司超然物外,哪會在意你那仨瓜倆棗。”升武笑得胸腔震動,屑皮紛飛,“說不定大祭司正愁沒法在信眾面前展現手段,有你這個例子在,‘神國架構’鋪設,都要方便許多。”
伊勢甲脊柱血脈突突跳動,都要上腦門了,只能暗自吸氣,苦苦忍住。如今他病痛纏身,腦子轉得也慢,一時不知該如何回說法,只能重復:“真不用……”
“算了,不和你開玩笑了。”升武笑著擺手,隨即臉色端正,“過來除了看望,也是和你商量個事兒。你知道,上頭當初簽的合同工期快要到了,這種工程,延期什么太正常了,但對面的那些要錢的、要名的組織,肯定不會甘休。”
伊勢甲辛苦跟隨升武的思路,卻受限于身體狀態,只能茫然看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