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多一層巧合,就過于不合理了吧?我就覺得,之前他突然讓我帶飛那個小孩兒,挺古怪的。如今看來,還真是深藏不露。我們,還有馬達維魯,喵的都是睜眼瞎!”
屠前一時沉吟:“這么低調……”
義鴉失笑:“低調不才是正常的么?含光星系死就死在一幫人不懷好意的高調上了……這種時候,盧安德大約會是趾高氣揚一番。”
“呵,那還真讓人火大。”
兩人都笑,斷斷續續,冷冷凄凄,很快淹沒在街頭轟鳴的噪音里。
一顆宜居行星,有相當概率會存在日夜消長、季節變化,以適應遺傳種生命的自然成長。
正因為如此,行星居民往往會形成與星際生活完全不同的節律,哪怕是“諸天標準時間”是星盟唯一法定的時間制度,可遺傳種的自然節律也很頑固,這不是人為規定就能克服的。大多數時候,相對封閉的行星生活,仍然按照日夜變換的自然節律進行。
可話又說回來,像“萬神殿”這樣高高在上的存在,無論如何也不會由著“少數”行星居民的性子行事。他們組織的活動,嚴格按照“諸天標準時間”,說是第幾周第幾日第幾小時,管你是白天還是晚上,就給我按這個時間來。
哪怕極其嚴肅、關鍵的考試也一樣。
萬神殿在拓元城的輔役資格考試時間,很不幸就定在了這個城市的深夜時分。當絕大部分人已經按照日常生活節律進入夢鄉,這邊仍有近千號人在考場里絞盡腦汁,又或揮汗如雨,完成知識、體術、操作等多個考試項目,很是辛苦。
“星環城”的瑰麗光環倒是懸掛于天際正中,似乎在給這些人一點兒念想:只要靠上了萬神殿,哪怕只是當輔役,也有很大的機會前往那處“星際社會”的起點,開啟一段全然不同的人生。
甲喜的“工具箱”型家用車第二排,狹小空間里,苦昱打了聲呵欠。
前面幾天他出盡了風頭,也過于興奮,完全不覺得累。如今緩過勁兒來,卻總覺得精力不夠用,倒好像是超量獻了血,打不起精神。他對著車窗,看了下自家狀態:其實倒還行,一貫的清瘦冷峻,長眉細目,極有風范。他最滿意的還是劃過眼角的那道略有些歪斜的紅痕,這是虔信徒血脈的遺存,雖然隔了很多代,可隨著神眷日隆,也會愈發明顯、透亮。
現在這道紅痕就很亮……但還是困!
如果有可能,苦昱很想睡一覺,但是第三排,迪蒙響亮的鼾聲讓他很是不忿,于是用力敲了敲車窗:“有那么困嗎?甲工是送泰玉過來考試,你來湊什么熱鬧?”
迪蒙驚醒過來,下意識伸展一下身體,然而他壯碩身板蜷縮在“工具箱”的單元格式車廂里本就緊拘,這一下子就頂到了頭,感覺整個車廂都“吱呀”一聲,惹得前排甲喜膽戰心驚,扭頭回看。
迪蒙惡人先告狀:“這種變形車號稱多場景多功能,其實一點兒不實用,空間小、毛病多,甲工你這是托大了呀!”
甲喜脾氣好,笑呵呵答道:“主要是我們母公司參與研制,職工購買會有優惠。必要時拆開,家里人都能用……”
迪蒙“切”了一聲,然后才對苦昱展露笑臉:“這不是碰上了嗎?怎么著也得給泰工鼓鼓勁兒。”
苦昱冷冷道:“是泰教練不是泰工。”
迪蒙還沒回應,前排甲喜先中了一箭,苦笑道:“這話我是頂不住的。”
“甲工你謙虛了,你給黑金刺蝗那一下,還是很頂的。”
迪蒙在戰場上兇悍無匹,連長官都敢懟,這時候臉皮卻厚,哪怕苦昱對他橫挑鼻子豎挑眼,也笑呵呵的不生氣,只在那兒裝傻充愣。
其實苦昱很清楚,這哥們兒多半是擔心他前幾天的戰功評估,被人從中做手腳,身為“天淵遺民”,又沒有什么強力人脈,這種事情太正常了。所以就不顧一切,揪著這幾個戰友,尤其是像苦昱這樣的神殿學校的優秀學員不撒手——大家的功勞是一起掙的,只要綁定在一塊兒,怎么也能護住一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