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嘻嘻哈哈繞過前庭的酒局,也繞過“萬神殿禱告大廳”,進入到“榮軍院”建筑內部。
離前庭近些的區域倒也還好,經過時主要是聽到一些呼嚕聲和低語,長廊、門廳處還能見到幾個老兵聊天,頗是羨慕地看向前庭酒局,在那兒干咽口水,可惜身子骨不爭氣,只能眼巴眼望。
但穿過兩重內庭之后,聲音就漸漸不對味了。
這邊變得更加安靜,沒有人聊天,只有偶爾傳出來的呻吟聲、罵聲和哀嚎聲混雜在一起,零零碎碎,不像是安置了數千人的樣子,氣溫似乎都變低了。
如此聲息下,冉鳴的酒意自然醒過來幾分,笑容斂去,最后還是嘆息:“這也是一場醒不過來的噩夢……老弟能將他們從噩夢里拉出來嗎?”
泰玉視線穿過燈光明亮的長廊,淡淡回應:“你打個比方很簡單,在這個基礎上去操作卻不容易。噩夢和現實的‘邊界’并不分明,也不能讓它們分明,否則你讓那些實實在在的人生經歷去哪兒呢?”
“呃?”冉鳴的思路一下子給帶飛了,怎么都抓不回來。
泰玉不給他進一步考慮的時間,繼續道:“要想跨過‘邊界’,直接來會崩掉。就需要不停地轉移、模糊、消化,可屢次轉移之后,從‘噩夢’里拉出來的,還是他們本人嗎?最后他們是在夢境中,還是現實里?無論是‘操作者’還是‘親歷者’都不那么確定。這一點,制造夢境的人可以不在乎……呵,真的可以不在乎嗎?”
冉鳴呆滯地看他。
泰玉繼續道:“制造夢境的,不一定就能駕馭夢境。古往今來,我們所知的宇宙中,能夠駕馭夢境的僅有的那位,已經死掉了。如今玩這種操作的,都要有陷進去的覺悟。”
冉鳴好不容易猜到一個“幻魘之主”,借此明白了一點,然后就苦笑:“我只是打個比方,要不咱們說點更現實的?”
“更現實,就要找到現實的參照物,至少像那么回事。”泰玉冷笑,“之前在這邊搞的‘制式陣列’,我就覺得不像回事兒。”
于是冉鳴知道了,在這種領域,和‘專業人士’討論,完全就是想不開、
他就閉了嘴,幸好很快他們就來到了“榮軍院”專門為泰玉開辟的新的實驗區域。
這里和隔離區的那處“強化加持區”面積差不多,不過這處實驗區域是在地面上。
設立之初,大家也有過討論,要不要放在“隔離區”那里,起碼能夠和前庭那邊的“萬神殿禱告大廳”有比較明確的分隔。不過泰玉拒絕了,他聲稱:在“中央星區”、在這么一個時代,存在“萬神殿”和“天淵靈網”才是現實的最明確的參照。
包括宮周校官在內的寥寥幾個“參與試驗人員”,就在這處空曠區域內安靜坐臥,彼此之間沒有交流,或者說,他們將所有的交流內容都放在了精神層面。
“這就是我的實驗內容,冉董你看怎么樣?”
“我……我看不出個所以然,要不你幫我介紹一下?”
“當然,這是所有研究者的宿命。”
“哈?”
“給外行人解釋他們永遠聽不懂的東西,同時還要讓他們有足夠濃厚的興趣。”
冉鳴翻白眼的時候,泰玉笑起來:“其實實驗流程很簡單:一、明確有利與不利的‘邊界’;二、盡可能地把‘參與實驗人員’往‘有利’這邊拉扯;三、如果拉扯不過來,就拓展‘有利’的‘邊界’;四、重復以上動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