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羅淑晴表現出的莫名情緒,讓車廂里的氣氛變得愈發古怪。羅南不敢打擾,但他敏銳的感應則發現,姑媽面頰左近的濕度,有些微的提升。
哭了?
車子就在低空交通層上行駛,晨間的車流涌動,在前后上下穿梭,沒有人去關注這個普通的家用轎車里,是怎樣的一番滋味。
羅南本能地想求助于參謀團隊,可看到姑媽趴伏在方向盤上的身形,其中透出的情緒,是如此落寞低回,這是外人的參謀可以解決的事嗎?
他本能覺得不妥,這時朋友群里也注意到了車廂里的情形,喧囂退去,但古怪的是,并沒有人給他出主意。
兩邊的沉默,讓羅南驟然了悟:是了,家庭情感上的問題,怎么可能由外人去處理?
他下意識掐斷了視角共享,也關閉了群聊,但這無助于提升他解決問題的能力,腦子里依舊一片空白。
就在這時候,姑媽突然叫他的名字,吐字微帶著鼻音:“生日快到了吧。”
“啊,我嗎?我是在六月份……”
“我是說你父親。”
羅南一下子愣在當場,話說這些年來,姑媽知道他對那位的嚴重不滿,已經很少主動提起,以至于羅南都已經缺失了相關反應。
他該生氣、暴怒嗎?有那么一瞬間,羅南的心口確實被某種負面情緒堵住了。可是,真正涌上頭的份量,比想象的要少很多。
羅南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因為他發現,越是深入地修行下去,越是能夠頻繁地看到那個家伙的痕跡。
就算是懷念、欽佩母親的成果,也不可能忽視那燦爛光芒下,若有若無,又時時刻刻都存在的影子。
更何況,還有外接神經元。
羅南忽然發現,心頭騰起的負面情緒,有相當一部分,是針對他本人的。
他覺得自己就像一個小孩兒,明明是滿心的憤懣,感覺占據了所有的正義和委屈,可當大人送來一個糖果,他卻忍不住吧唧吧唧地吃下去,心里甚至還有那么一絲絲的竊喜!
你的骨氣呢?你的正義呢?你之前那么長時間的憤怒,難道就是為了一顆糖果而做出的虛偽姿態嗎?
“嗒!”羅南用拳頭重重砸了下大腿,卻忘了他的手勁兒今非昔比,一拳下去,聲音不大,感覺骨頭都給震酥了。
看他這副模樣,羅淑晴反倒是笑了起來,仍帶鼻音,卻有一種報復式的快感。她終于偏過頭來,眼眶微紅,可笑容純粹而悠遠——那大概是眼神的緣故,明明是看著羅南,卻像是看著一位遠蹈天外的故人。
她不管羅南心情如何,自顧自地講下去:“大概就是這種天氣,嗯,那天是在下雪。你們祖孫三個已經回城了,就住在藍灣社區,那時候,他已經是一身麻煩。”
羅南很想大聲說“別說那家伙陳芝麻爛谷子的破事”,但有一種無形的力量封住了他的嘴,他竟然還能分析出里面的成分:既有他對姑媽的愧疚,也有心底某種破罐破摔式的沖動。
所以,他只是張開嘴,什么聲音都沒發出來。隔音良好的車廂里,只是偶爾傳來幾
(本章未完,請翻頁)
聲鳴笛,除此以外,就只有羅淑晴的嗓音在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