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魚真有點兒慌了:“喂,搞什么啊這是!”
他的呼叫轉眼就淹沒在了激烈的鎖鏈震鳴聲里,連自己都聽不到。
有那么一刻,章魚幾乎以為天地間只余下這一種聲音,完全被無形的鎖鏈充斥、環繞、密織,逐漸抹去所有的空隙。
而他眼前的羅南,姿勢卻又在變化、在旋轉,手足順著旋轉的勢子,上下起伏,交錯頓落,簡直是在翩翩起舞。
完蛋……夢游,癔癥了!
周邊的情境、情緒,對羅南而言無意義。
事實上,現在他所接觸的一切、所感應的一切、他所做的一切,都缺乏一個明確意義。
不睡,為什么不睡?
動了,為什么要動?
那些人物,那些景象,那些刺激……紛沓而來,繚繞不散,又究竟該怎樣演化,何方去向?
嘩啦啦的震鳴聲密織,層層堆積,漸化為洶涌澎湃的力量,噴薄欲出,要為自己“正名”。卻隔了一張紙,一層霧,無論如何也辨析不明。
該怎么樣、該是什么?
羅南的意志再次彌漫在天地間,攪動夏城的夜幕,尋覓那一個已經到了嘴邊,卻再難寸進的答案。
夏城及周邊的圖景一次又一次鋪開、收縮,進行著好似全無意義的循環。可每一次循環,都使他的意志,從人們無法感知的領域次第下挫,仿佛傾壓一城的陰云,孕育著渾茫而躁動的力量。
當這份力量即將逾越極域的界限,進入淵區乃至更淺層的精神層面時,越來越多的能力者發現了這個趨勢,夏城內外穿梭的電波和靈波,變得更加復雜和微妙。
也在這一刻,城郊某處療養院里,一位老人夢中驚悸,驟然坐起,大口喘息、咳嗽,還斷斷續續地嘟噥著什么話。
警示燈閃亮,特護匆匆過來,想給老人注射鎮定劑,這本來是慣常的做法。哪知老人已經被幻覺折磨到極限的瘦弱身軀內,不知怎地又迸發出強大的能量,他一把推開特護,面對窗外的沉夜和凍雨,張開雙臂,放聲大笑:
“萬物皆備于我,吾心即是宇宙!”
嘶啞的聲音裂喉而出,如同連綿雨夜里碾過的雷聲,有形的音波困拘于室內,可無形的震蕩,卻破開了一切阻礙,穿透物質與精神的區隔,與數十公里外的血脈,嗡然共鳴。
雷音潛至,電光驚來。
剎那間的閃光,貫通了所有的一切,捅破了那張紙,揮散了那層霧,顯現出那份應出未出的答案。
形態、讀音、情緒、神韻。
種種元素,匯結為一個概念,一個意義,又是一個具體而微的文字。也許可以還可有些細節的變動,可核心的要素堅不可移:
我!我!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