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題是,老式收音機就算是“手動”操作下探到底層,來來回回也就是那幾個電路和元器件,所接受的音頻信號更具備清晰的規則和秩序。
羅南操控“樹洞”,基本建構的復雜性不必多說,還需要調動全副心神,捕捉來自各個層面、各個維度的信息流,從一片混亂中梳理出邏輯線索……
羅南也在琢磨更高效的解析方式,想找一個自動化、半自動化的解析手段,讓這些必須由靈魂力量感知的細節,轉為物質層面的儀器可以收集分析的信息。
他想從“造物”下手,但思路并不是特別清晰。而就在此時,外接神經元的“信號鏈接”,就如同黑暗中的一束光……
這形容,惡心了點兒,卻貼合本質。
有自家老爹背書,外接神經元與霧氣迷宮,二者的關系已經昭然若揭。只是找不到更為實質的聯系——直到“信號鏈接”出現。
羅南幾乎可以認定,外接神經元所接受的信號,就是來自于霧氣迷宮的“核心區域”;最重要的是,這類信號一定具備某種可以解讀的規則和秩序。
目前羅南仍搞不太清楚里面的細節,外經神經元能感應到的信號,他感應不到;外接神經元對信號的解析邏輯,他也是一頭霧水。
就好像普通人無法察覺時刻穿透身體的電磁波,相應電子產品卻能充分利用。
這代表什么?
往壞了想,這仍然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問題仍然得不到根本解決;
可往好了想,這卻代表羅南觸碰到了另一個信息維度。即便不了解里面的邏輯,卻能根據系統顯示的鏈接狀態,對照信息洪流做出一定方向的篩選。
即便這種篩選,注定是“撞大運”式的,卻大幅增加了成功的概率。
就性格而言,羅南有些研究者的壞脾氣,還有些哲學式的理想化,凡事都想究根問底,且總想集成出一個放之萬物皆準的“普遍真理”。
但今天,他就要做一回唯結果論。
外接神經元內嵌的信號接收模塊是怎樣,其解析邏輯如何,他全不管。他只要虛腦系統顯示“鏈接成功”的字樣!
這種時候,技巧、理論什么的,都要退居次席,要的就是一個耐性和軸勁兒。
羅南挽起袖子,用力拍了拍兩邊面頰:
“開干!”
事實證明,人一旦“軸”起來,完全沒有時間概念。這期間,羅南全副心神都用在對“樹洞”的“手動操作”上,用在對信息洪流的區隔、分類和干涉上。
他難以捕捉所謂“中繼信號”的專屬特質,就
(本章未完,請翻頁)
只能不斷從信息洪流選樣、切片、對照、篩選。
就算不能提升信號強度,反過來能降低強度也可以。只要是能確定對“中繼信號”造成影響的手段,他都會去尋找、檢驗,并做進一步的嘗試。
當然,還要做記錄。
由于是感應層面的東西,很多完全是微妙不可言述的感覺,羅南實在理不出邏輯,所記錄的除了文字、定量分析、結構圖以外,還有大量的稀奇古怪的線條輪廓和色彩之類,那是一些即時感覺、情緒和印象的反應。
正因為如此,一直堅持古典寫實畫風的羅南,必須向現代、后現代的方向偏移。到后來,翻看工作區的界面,簡直是一幅連羅南自己都看不懂的通靈圖。
返過來,他還要硬著頭皮去回憶、解析。
如此來來回回、反反復復,在邏輯和感覺的雙重領域即時切換,羅南在信息變化層面高度敏感,而相應的在其他方面,就是遲鈍乃至于麻木了。
可“麻木”也有極限。
不知怎地,羅南腦中忽地就有眩暈襲來,大腦出現了瞬間的空白。一愣神的功夫,他本能還想去追溯此前的思路,翻找工作區里的記錄,可探出去的手分明就在抖顫,汗水順著手腕,一路淌到手肘處,才滴落下去。
“怎么這么熱?”
羅南嘟囔一聲,才又發現他已經是一頭的汗,身上也油濕得很。更關鍵的是疲憊感,精神與肉身的雙重疲憊感,迅速清晰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