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般情境,也并未持續太長時間,隨著強光持續衰減,參天巨木也隨之黯淡,甚至連帶著那引爆這一切的虛空裂痕,也似被光芒過量填充,終于消了去勢,漸漸彌合無蹤。
又是幾秒鐘過去,人們的視線重新被方入夜時應有的夜幕覆蓋,阪城東方的海天之間,重歸茫茫;而城市的各個角落,尖銳的警報聲、嘈雜的呼叫聲、摻雜著汽車喇叭和別的什么聲響,成為當下情境的點綴。
“哎呀呀,搞這么狼狽,又何必呢?”
身在飛行器中的墨拉,剛剛經歷了一場“非氣流擾動式”的動蕩,高度靈敏的感官,甚至能夠聽到這架飛行器多處電路、外殼斷裂搖蕩的呻吟,所在的豪華艙室內,各類陳設也是一片狼藉。最重要的是,她已經是孤零零的一個人,本與她同乘的那二位,在虛空裂痕劃過的瞬間,就被迫回歸,主持神庭防御事宜。
連個招呼都沒打,這可真叫沒禮貌了。
“也對,意想不到的結果嘛。”
墨拉自嘲一笑,舉起酒杯——杯子里是從打翻的酒瓶里拯救出來的一點兒殘余,她也不介意,就讓半透明的酒液在杯沿和唇齒間晃蕩,如同剛才起伏跌宕的虛空。
與其相比,酒水確實索然無味。
“比我還小十歲……是天賦呢,還是別的什么原因?不管怎么說,看上去都很好吃的樣子。”
她的牙齒劃過酒液,又在涂成淺紫色的唇瓣上摩擦,慢慢地磨出血來。不覺得疼痛,笑容反而愈發妖艷。
不過下一秒,確認了飛行器的指向,她又翻了個白眼,起身大步走進駕駛艙:“這是帶我上桿子去找死嗎?麻煩錯個角度……怎么可能再去天照神庭,夏城!謝謝。
“話說你油夠吧?跨城飛行器注冊事由?探親啊!我親姐在那兒來著,嗯,有個便宜師傅也在。”
飛行器與低空掠過的戰機擦肩而過,去夏城,也需要從阪城上空飛過去的。還有幾分理智的駕駛員繞開了北山湖,問題是,在某些人眼中,所謂的“繞”也并無意義。
墨拉就能夠清晰感覺到,當飛行器穿過阪城上空那虛空裂痕和強光也無法徹底撕破的厚重云層時,她的形神結構分明有一種奇妙的穿透感。
墨拉保持微笑,這個感覺也很快消失不見,且再無下文。當然,也有可能是進入到她尚無法觸及的層面。
她沒有多計較這個,只將杯中殘酒一口飲盡:“很紳士呢……可口男孩兒。”
阪城那邊的情況細節,特別是超凡種層面的,何閱音和田邦遠在數千公里之外,實在很難掌握。但不管怎么說,隨著那架飛行器穿過阪城上空,向舊大陸方向而去,最艱難、最復雜的時段應該已經過去了。
天照神庭方向,北山湖方向,都沒有后續,彼此又進入了一個貌似默契的緘默狀態。
脆弱,但給人以麻醉式的安全感。
何閱音的眉頭稍稍舒展,又因當下形象有些狼狽,便道:“我去處理一下。”
田邦順口道:“我又不介意。”
何閱音毫無反應,徑直離開。田邦聳聳肩,目光掃過實景圖像。阪城這邊已經沒有意義,站在世界最頂端的這幾位,一邊偷老營,一邊報復之,思路清晰,結果含糊又勉強可以接受,一時半會兒是找不到再爆發的誘因……
大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