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過分的是,別人不給他們上,他們動不動就訓斥喝罵,還威脅撤別人的職,讓人卷鋪蓋滾蛋!
簡直豈有此理,崇禎氣的拍桌大罵道:“無恥之尤,如此濫用職權、鋪張浪費、吃拿卡要,他們真當沒王法了嗎!”
畢自嚴卻是義憤填膺道:“皇上,這些都不是最可怕的,鋪張浪費、吃拿卡要也只是浪費個幾萬兩而已,最可怕的是橫征暴斂,中飽私囊啊!”
崇禎大驚道:“你說什嗎?”
畢自嚴鄭重道:“皇上,福建加收三成稅賦,微臣是沒讓戶部下過這種公文的,微臣斗膽,請問皇上,您下過這種旨意嗎?”
崇禎連忙搖頭道:“朕當然不會下這種旨意啊,這不是逼人造反嗎!”
畢自嚴冷冷的點頭道:“微臣就知道皇上也不會讓他們這樣橫征暴斂的,他們這是繼承閹黨遺風,準備禍國殃民呢。”
禍國殃民,這就相當嚴重了,崇禎急忙追問道:“景會,你這話是什么意思,什么繼承閹黨遺風,準備禍國殃民?”
畢自嚴也是豁出去了,他要冒死捅爛閹黨余孽這個馬蜂窩,他要將天都捅個窟窿出來,他要捅的溫體仁這個王八蛋寢食難安!
他臉色一正,慷慨激昂道:“皇上,您知道嗎?崇禎三年,閹黨逆案草草了結,不知道有多少閹黨余孽還隱藏在朝堂之中,這稅賦三成就是魏忠賢定下的規矩,閹黨貪腐之猖狂簡直駭人聽聞,這三成還只是上面人要的,他們自己還要貪腐,他們的手下還要貪腐,一般閹黨稅使所至,稅收最少會達到五成以上。那時候魏忠賢只要聽聞哪里有錢,哪里富裕,便會派出稅使去收稅,這些閹黨明取暗索,十不解一,收得五成,給朝廷上繳的還不到半成,其他全進了魏忠賢和他們自己的腰包,但有老百姓交不齊,他們便會污蔑老百姓抗稅,逼的機戶停機、窯主歇業、鹽工抗稅、礦工暴動、市民罷市,他們橫征暴斂,激起民變之后便會污蔑正直官員帶頭抗稅,圖謀造反,不知道有多少老百姓被他們逼的妻離子散,家破人亡!”
“啊!”,崇禎懷疑道:“有這么嚴重嗎,朕怎么沒聽說過?”
畢自嚴反正豁出去了,他毫不避諱道:“皇上,閹黨最擅長的就是蒙蔽天聽啊,天啟朝,魏忠賢的稅使,朝野上下誰人不知,唯先帝不知,比如河道總督崔文升,大理寺副許志吉,太仆寺少卿曹欽程,織造中官李實等等,數不勝數,這些人每到一地都會刮地三尺,不貪的天怒人怨,民不聊生就不會收手!天啟朝陜西民變、蘇州民變、云南民變,雖都事出有因,但究其根源都是因為閹黨稅使橫征暴斂,逼的老百姓沒了活路,才會不顧性命,跟朝廷對抗啊!”
這些崇禎倒是隱約聽說過,不過好像都是刁民抗稅,聚眾造反,沒有任何人跟他說過這些都是因為橫征暴斂引起的,他還是有點懷疑道:“閹黨貪腐真的這么猖狂?”
他之所以清洗閹黨可不是因為閹黨貪腐嚴重,而是因為魏忠賢權勢熏天,意圖謀反,他的父皇、皇兄和幾個侄兒都死的不明不白,他可不想再吃什么仙藥暴斃了,所以,他定的是閹黨逆案,也就是說閹黨謀逆,而不是閹黨貪腐案。
他還真不知道閹黨貪腐有多嚴重,因為魏忠賢直接畏罪自殺了,連審訊的機會都沒有,閹黨貪墨的臟銀也隨著魏忠賢的死,失去了蹤影,他甚至連一兩都沒搜到。
魏忠賢只手遮天那么多年,京城府邸都有十多座,京郊的良田都有上萬頃,要說一兩銀子都沒貪,那絕對是不可能的,可惜,他就是沒找到那筆銀子,所以,他壓根就不知道閹黨貪腐有多嚴重。
畢自嚴見崇禎這個時候還在懷疑,只得無奈的解釋道:“其他地方微臣不敢說千真萬確,有件事微臣卻可以拿腦袋擔保,絕對千真萬確。當初微臣被貶到南都任戶部尚書,正是因為看不慣閹黨貪腐才憤而辭職的。那時候江都御史范濟世為討好魏忠賢,詭言南都太仆寺御馬監諸庫藏積白銀百余萬兩,魏忠賢聞訊大喜,特派其養子胡良輔到南都太仆寺,索要白銀百萬余兩。南都太仆寺御馬監又哪里來的白銀百萬兩,結果,胡良輔一兩銀子都沒刮到,他便回去向魏忠賢進言,賣掉南都太仆寺御馬監的草場,以沖抵百萬兩白銀。南都太仆寺御馬監的草場可是為大明培育戰馬的所在,戰時騎兵的牧草也大多由其供應,如果賣掉,豈不是打斷了我大明鐵騎的腿!微臣極力反對,但是,草場最后還是被魏忠賢賣掉了,他們為了貪腐一百萬兩,不顧大明安危,賣掉南都太仆寺御馬監的草場,以致朝廷無法再產出戰馬,戰馬價格也因此暴漲,各鎮邊兵配備的戰馬越來越少,到現在,甚至連反賊都不如,皇上,您說,他們還有什么事做不出來?”
崇禎聞言,臉都綠了,西北的反賊之所以剿不滅,跟戰馬也有很大的關系,因為朝廷大軍是馬三步七都配不齊,而反賊卻是馬四步六都不止了,戰馬配比差不多只有人家的一半,他們要跑,朝廷大軍又怎么追的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