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她的目光鎖定了傭仆,下意識的把頭縮的更深了些,不敢與她目光直視。
淺梨的嘴唇動了動,有心想要解釋一二,可看到了趙嬤嬤森冷的神情,她想到什么,已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我的芳菲閣內,只需忠仆,不留隱患。既無法分辨忠奸,索性也就不去分辨了。”
顧惜年的這番話講的突然,下人們來不及琢磨明白是什么意思,就聽她已自顧自的繼續說下去。
“趙嬤嬤,明天把牙婆喚來,除你之外,芳菲閣內的傭仆一個不留,索性全打發了,心里頭也就干凈了。”
傭仆們面如土色,萬萬沒想到,顧惜年一出手便是斬草除根,不容分說,全不念舊情。
趙嬤嬤也是氣著了,勸都沒勸一句,直接按主子的吩咐著手去準備。
到了這一步,不少傭仆急了,連連磕頭,哭著喊著:“大姑娘,萬萬不可如此啊,只奴婢們冤枉,真真的所冤枉。”
主家發覺有人下毒,未查出兇手便發賣了下人,這些被打發走的傭仆們將永遠背上洗刷不掉的嫌疑,往后誰還敢要他們這些壞了名聲的人來做傭仆呢?離了顧府,怕只會是死路一條,即使僥幸留了一條命,往后的日子也是極其難熬。
“大姑娘,使壞作怪的人,絕不能姑息,但咱們芳菲閣內,大部分下人都是無辜的呀,不可因為有那么一個居心叵測的壞人,就搭上其他對您、對顧家忠心耿耿的傭仆呀。”
“奴婢等愿意接受任何審查,只要能夠證明自身清白,大姑娘要我們怎么做都行。”
“顧家家風正直,主子們寬厚仁慈,是決計不會拿無辜的下人來開刀,求大姑娘饒了我們吧。”
哀哀戚戚的哭聲,在院子內響起。
顧惜年神情倦怠,“這種時候,你們要做的是自證清白,而非是等著我替你們來證明。”
說完這些,顧惜年起身,向內室走去。
趙嬤嬤留在原處,臉上滿是雷霆之色,接下來的事由她來接手處理。
毒害主子,不可寬恕。
她素來不是心慈手軟的,顧府已到了風雨飄搖的關頭,趙嬤嬤為了護主,是什么事都做的出來的。
淺梨跪在地上瑟瑟發抖,她已不敢想象自己未來的命運,自來到顧家以后,她自認勤懇踏實,最大的夢想便是從芳菲閣的二等丫鬟,變成跟在大姑娘身旁伺候的一等丫鬟。
為了達成所愿,她靜靜的做好能力范圍的每一件事。
可最終,一切戛然而止,終是落得一場空。
有一隊黑衣人沖了進來,將傭仆們直接拖了出去。
淺梨閉上眼睛,整個人已經站不起來,唯有認命的等待著。
然而,那些黑衣人在她身旁快速走過,將她熟悉的傭仆全都拉走了,卻始終沒有碰觸到她。
周圍徹底的安靜了下來。
趙嬤嬤泛著涼意的嗓音,自頭頂正上方來襲。
她說:“淺梨,大姑娘要見你。”
就這樣,淺梨懵懵懂懂,慌慌張張,被帶到了顧惜年的面前。
內室,顧惜年已換去一身臟衣,散了長發,坐在窗邊的長椅上出著神。
一場暴雨過后,烏云散盡,明月當空,銀色的月光泛著涼意,透窗而入,披落在了顧惜年的身上。
這一副畫面,美到極致,難以用言語來形容。
淺梨雖是女子,卻也看的愣愣出了神。
“伺候大姑娘沐浴吧。”
趙嬤嬤古板的聲音,打破了房間內的安寧。
顧惜年的目光,落了過來。
隔空一個眼神的碰撞,淺梨仿佛被什么東西砸了下,她立即低頭,狠狠壓下心底亂撞的不安。
“那就,辛苦了。”顧惜年慢條斯理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