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說疼,碧落繃著的小臉,瞬時多了些松緩。
迅速的來到跟前,先幫她散了長發,再用手指一點點的向后捋,小心翼翼的處置著每一根頭發。
顧惜年音色輕柔:“你啊,急躁些什么呢,不過是個小丫鬟罷了,何必追著跟她質氣,這符合你的身份嗎?”
她主動提起了淺梨,碧落的情緒一下子就上來了。
“主子,屬下敢用腦袋擔保,這個淺梨一定有問題,剛剛您站在窗口處,應該是聽到她跟屬下說的那些話了,也算是出口成章,對答如流,用詞遣句多了幾分雅致,哪里是一個在外院伺候的粗使丫鬟能說得出來的?她自以為沒讓人抓了個現行,便可詭辯到底,可是,這字里行間的破綻,那么明顯的擺在那兒,屬下哪怕心里邊是想放過她一馬,可真的可以放過嗎?”
碧落的手指頭捏著,關節脆響。
“萬一,因為一時疏忽,讓主子再次陷入危險當中,等瓊宵、震華她們回來,屬下沒法交代。”
京中只余她一人坐鎮。
顧家又是那般風雨飄搖。
碧落時時感覺著身上壓著什么東西,她連夜里睡著都不安穩,生怕有人趁亂作惡,再給顧惜年帶來哪怕一丁點的傷害。
她若是護不周全,如何跟夫人交代?
她若是做事不妥,如何跟姐妹們交代?
退一步說,哪怕是她布置不周全,讓心懷叵測者得了加害的機會,碧落也絕不會原諒自己。
顧惜年仿佛接收到了她的不安,輕嘆一聲,安撫道:“你怎的把我當成了易碎的娃娃,經不起風雨了呢?”
“屬下知道大姑娘有足夠自保的能力,但凡事還需防范于未然,不能真的等到了事情發生后,再去追悔莫及,那不是屬下的做事風格。”
碧落話鋒一轉,“大姑娘,明知淺梨身上有疑,卻還置之不顧,這也不是您做事的習慣。這個淺梨,究竟有什么特別?”
顧惜年彎唇一笑,被看穿了,也不覺惱。
“是啊,她的確是有些特別呢。”
她想了想,才說,“但究竟是特別在哪兒,我暫時也沒有答案。”
碧落面色沉思。
“大姑娘留她在身邊,用意是——”
顧惜年截住了她沒講完的話:“近身伺候著的綠珠、綠娥,幾個嬤嬤,還有父親最信任的武將,一手提拔的同袍,很多很多人,他們統統的背叛了顧家,背叛的昔日的情義。”
“他們該死,背叛者該死!”碧落咬緊了牙根。
“是該死。”顧惜年雙眸有神,“但我始終想不通的是,是一種什么樣的力量,能讓如此多的近身人,同時做出背離的決定?”
“足夠的利益,足夠的誘惑,足夠的籌碼。”碧落神情更冷,“每個人的內心深處都有著背叛的底線,一旦觸及,瓦解掉那條防線,似乎并不很難。”
“你說的很對,但也不完全對。”顧惜年仍是搖頭。
此時此刻,她已然可以平心靜氣的面對許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