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奴婢家是最窮的,他們笑話爹和娘生的全是賠錢貨,只知道張口吃,卻沒法給家里傳宗接代。
奴婢被賣出去那年,娘終于生了一個弟弟,那孩子是爹跟娘的眼珠子、命根子,他來了以后,爹和娘的臉上才有了笑容,這個家才有了希望。”
淺梨眼睛上的淚水,就沒干過。
她哽咽著嗓子:“奴婢確實不知道那些人是誰,他們也從不告知奴婢自己的身份,他們只是要求奴婢將大姑娘的事告知給他們,如果不說,就拿家里的親人給要挾。”
“我的事?我的什么事?你說了什么?”顧惜年越聽越是驚訝。
“他們第一次找奴婢,問的是王爺有沒有來私下里見過大姑娘。奴婢回的是,沒有。”
說起這些,淺梨心虛極了,忙不迭的解釋:“奴婢是覺得這種事,整個唐王府都清楚,即使回答了,也不會給主子造成什么妨礙,才敢對他們說的。那一次,他們是拿奴婢的娘來威脅,若是奴婢不回答,他們就要了娘的命。”
“第一次找你,就是在我出嫁前的那一夜?”顧惜年似乎沒聽到后邊的辯解,只抓住了關鍵問題。
淺梨點了下頭,“奴婢記得很清楚,奴婢當時在重新清點嫁妝,突然有個面生的婆子,把奴婢給拽到了一邊去,然后那個男人便出現了,他把刀子架在奴婢的脖子上,讓奴婢聽他的吩咐。”
那一夜的事,給淺梨留下的印象太過于深刻,她此刻回想起,還是忍不住不停的打激靈。
“讓你說,你就說?拿你娘做威脅,你就信了?”碧落忍不住開口譏諷,對于淺梨的邏輯,十分受不了。
“碧落姐姐……”淺梨無助的哼哼。
“別喊我姐姐,我不是你姐姐。”碧落扭過頭去,態度強硬的很。
淺梨便不敢再講話了。
她從脖子處,扯下了一只荷包,繡工非常簡單,絲線也已經舊了,雙手托著,送到了顧惜年的面前。
“大姑娘,這是娘給弟弟在集市上買來的平安荷包,在家里是頂頂珍貴的東西,可是,就是那天,那個男人把這個丟到奴婢臉上,他說如果奴婢不聽話,他隨時會要了娘的命。”
顧惜年抿著唇,“繼續說。”
“那個男人第二次來,是您出嫁當晚,洞房花燭夜,王爺身子不適,沒來落霞院,于是,那人又來了,是王府內的一個小丫鬟,將奴婢拉到了無人處,去見那個可怕的男人。這一次,他問,大姑娘早年是否與王爺認識?大姑娘在出嫁前有沒有提起過王爺的事?大事、小事,他全都要知道。”
這種極其窺探人**的行為,顧惜年聽著有氣。
“好奇心倒是重的很。”
淺梨哭著解釋:“奴婢回他,說在此之前,奴婢不過只是在外院做事的三等丫鬟,根本沒機會來到大姑娘身邊,更不知與大姑娘有關的任何事。他說奴婢撒謊,還說這一次非得要了娘的性命,奴婢哭著求他不可以,他就走了,臨走之時,讓奴婢想辦法去打聽他問的那些事,從別人口中得到答案;
另外,他再來時,會交代奴婢去做一件事,若是奴婢答應,他就給奴婢娘家送去金銀,讓一家人的日子好過一些,可如果不答應,他知道弟弟是爹娘的命,他說第一個要殺的,便是奴婢的弟弟。”
顧惜年與碧落交換了一個眼神。
淺梨已念念叨叨的繼續說下去:“今晚上,便是他第三次來尋奴婢,他給了奴婢字條,約好了三更去王府后邊的空院子相見,奴婢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便想著先見了面再,探探他的用意再說。誰知,今夜來的卻便是那個可怕的男人,而是其他不認識的人,他們交給了奴婢一瓶藥,命令奴婢設法把藥滴入大姑娘的茶飯之中,若是不聽從命令,他們就……他們就殺了奴婢全家。”
碧落點了下頭,意思是所說的這些,基本就是今晚上發生的事。
“來傳話的婆子,在王府內當差,負責守門,平日里是不準往后宅來的。只是最近一年,府內主子病著,無人約束,這府里邊的傭仆膽子便大了許多,沒規沒矩,什么事都敢做。”
碧落指著一邊瑟瑟發抖的婆子說:“人也被我帶來,就是她了。”
又指著兩個面若死灰,連嘴巴都堵了布團,以防自殺的男人說。
“這倆是傳話之人,一個負責去威脅淺梨,一個負責望風;因為淺梨這丫頭提前暴露了約見位置,屬下早早設下了個局,沒多費力氣,人便逮到了。且已做過了確認,今夜來的,就只有他們,淺梨口中的那個‘可怕的男人’,屬下未曾見到。”
淺梨低叫:“大姑娘,你相信奴婢,奴婢沒有撒謊……奴婢真的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