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帶著面具,不知打哪兒拿了一件黑色的帶帽的長披風裹在身上,帽子揚起蓋住了腦袋,這樣子他的整個身形面貌自然就變的模糊了起來。
“長嫂,剛剛讓你把護心順氣的丹藥從嬤嬤那兒取來,你帶在身邊了嗎?”顧惜年忽的小聲發問。
余氏不解,但出于本能的信任,她還是啞著聲音回:“拿了的。”
“煩請長嫂取出藥,給祖母吃一顆,自己吃一顆,再給其他嫂嫂們一人喂一顆。”顧惜年的語氣里有種不容質疑之感。
余氏心里雖然不解,想說沒有這個必要吧,但轉念一想,顧惜年的安排總是有些道理的,尤其是在這種時候提出來,必是有所防備。她把到嘴邊的拒絕和質疑直接咽了下去,從懷里取了裝藥的小瓷瓶,親自給顧老夫人送了一顆,再放慢腳步,逐一勸其他少夫人將藥吞下。
“阿年,這是何意?”顧老夫人不解。
“祖母,阿年只是以往萬一,您年歲大了,身體需要照看,嫂嫂們悲傷過度,更需要照看。可今天這種日子,難免有疏漏。”顧惜年拿出了準備好的說辭。
顧老夫人應了聲,“阿年想的周道。”
分藥之舉,雖只是在顧家幾位女眷之中進行,但站的不遠,且關注的點始終在顧惜年身上的段小白還是注意到了。他的眼底劃過一抹奇異的光,把懷里的重劍抱的更緊了些。
以他對顧惜年的了解,她做事,從來都是有張有弛,有的放矢,不太愛做無用之功。
既做了,必要深意。
段小白便望向了周圍,看著那些百姓,那風雪鋪面的京中大路,路兩邊的房舍,以及聚集而來,越來越多的圍觀之人。
怪就怪在,沒什么異常。
這么多人匯聚,而且還有更多的人急匆匆的趕過來,絕非是哪個顧家人有能力,能設計出如此大的場面來,煽動百姓們如此。
顧家,是靠著百年來的舍身忘死,用一條條人命,在百姓心里邊樹立下了自己的位置。
百姓們也是感念顧家的恩,不顧風大雪大,起了個早,就為來送顧家英靈們歸家。
“過去,您護著我們,平定戰事,守著一方,國泰民安。”
“今日,我們護著您,踏過飛雪,走過長街,葉落歸根。”
有個低沉蒼老的聲音,哀傷的喊著。
那聲音宛若有穿破蒼穹之力,遠遠的傳了出去,極其悲涼。
才走過了長街,來到南市門前的大空地上時。
抬著盛裝著顧家二爺遺體的棺木,突然發出了幾聲脆響。
抬棺的人,也同時感覺到,碰觸棺木的手指,驀地一麻,還沒搞清楚是怎么一回事,手里的棺木居然裂開了一條縫隙。
這詭異的場面,駭人至極。
讓人不知道該如何應對,一時間,抬棺的男人們停下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手足無措。
很快,他們的手指再次趕到一麻,這一次明白過來,原來是制作棺材的木板突然裂了,那股瞬間釋放的力道,震到了他們的手指,才會感覺到麻痹。
但這種碎裂一旦發生,便勢不可擋一般在繼續。
左邊的棺材板材裂開一條大縫,右邊的也裂開了一條大縫,力道失衡,再支撐不住上方的棺材板。
啪的一聲,棺木里顧二爺,竟然隨著散開的棺材,滾落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