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出所料,本該是有胎記的位置,被一大片可怖的擦傷給覆蓋。傷口早已凝固成團,黑乎乎的一片,那層皮都掀掉了大半,就更不可能還能尋到胎記了。
怪不得,她四嫂抱著這具尸體哭了好幾場,到最后都沒起了疑心。
她猜測,這尸體的別的部位上應該還有一些傷口,將他四哥身上大大小小的印記全給覆蓋住。在戰場上,大傷疊著小傷那是經常現象,四嫂見到了,也只會感到心疼,決計想不到會有人在這件事上作假。
好狠毒的心思。
好卑鄙的手法。
不過,顧惜年的心底里陡然升起來了更多的喜悅與希望,暫時沖淡了那種不可抑止的憤怒。
四哥顧長思有很大的可能還活著。
只要還活著,哪怕他是被困在某處,或者遭遇了怎樣的經歷,那也是還有著生的希望。
顧惜年知道自己此刻要做的,一定是要撐住情緒,不能打草驚蛇,讓暗中的那股勢力發現,她已挖出了真相。
如此,既能搶占了先機,先發制人,又可保護她四哥的安全。
“穩住,穩住。”顧惜年不停的強調。
她轉身,抱起了棺材板,使勁一用力,就給抬了起來。
一個人抬著那又厚又長又重的板子,難免有些奇怪。
顧惜年卻也顧不得好看不好看,她不希望被任何人看到,她割開了死尸的褲腿,又撕開了套在死尸身上的衣服。就只能把棺材扣好,不再讓別人有機會接觸。
做完了想做的事,顧惜年想起了什么,朝著門外某個方向望了過去。
段小白站在樹下,就像是依樹而生的另一顆樹。
他沒有任何動作,宛若老僧入定,自成一個世界,完全與塵世的一切劃分出了界限。
顧惜年猜測,他一定是沒注意到了自己剛剛在做什么,離的那么遠,看不太分明,更不必說,她所有的震撼皆是在內心的最深處。
所以,靈堂之外,來來往往的傭仆不在少數,他應該與那些人一樣,沒有發覺吧。
顧惜年很快來到了顧家五郎的棺木前。
才在顧家四郎那兒確定了一些絕密的事,在看著顧家五郎明顯變了形、走了相的身軀時,顧惜年心底里的悲憤疼痛少了,她鎮定的宛若是做出狩獵準備的老獵人,正目不轉睛的尋找著每一個值得懷疑的細節。
她希望,能找到足夠的證據,來換回更巨大的狂喜。
她希望,她的五哥顧長衛,如同她的四哥那般,好好的活在這世上的某一處。
“我五哥是家里相貌最好的男兒,五官生的極為精致,身體勻稱,四肢細長,這樣的好相貌,即使是要找替代品,想必也是極難尋得。所以,毀了臉部的做法,便行不通了。”顧惜年冷冷的笑,看著那具膨脹臃腫的身體,像是在看一個巨大的笑話:“因此,便只有用了毒,讓一具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尸體來充數,才能達到以假亂真之功效,還真是……不錯的算計呢。”
可惜,這也是最早露出破綻的地方,若非是此,她也不會那么快的生出疑心來,懷疑這送回來的五具遺體內,藏著些貓膩。
“那么,所謂的被狼給叼走了的顧家三郎,其實是逃走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