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姑娘,您和王爺沒有夫妻之實,卻有生死之義,唐王府的人對您尊敬有加,王爺必也會知道您的不離不棄、舍身拼命。有這些做鋪墊,您想要做什么,王爺應是不會阻攔。”
瓊霄說著,下意識的看向了床的方向,心里邊明知床上的人已陷入了極深的昏睡當中,不可能聽得到兩個人的對話,但她依然恭謹的回答。
“我只求問心無愧,至于王爺怎么想,那是他的事,最終如何決定,也是他的事。”
說完,她走了出去,把房間讓給了段小白。
瓊霄本來也打算跟著一起走,但顧惜年擔心段小白的傷有反復,便叮囑她留下來,在一旁守著。
臨走前,顧惜年吩咐:“盯緊些,明天單人賽結束之前,只要他有醒轉的跡象,就立即給他補一針,讓他繼續睡著。程管家那邊,我等會會直接說,這一次,即使他是……也斷然不容許他任性妄為。”
腳步聲遠去。
夜色又回復到了最初的平靜安寧。
幔帳之內,段小白撐盡全部力氣,勉強的將眼睛掀開了一條縫。
枕邊還殘留著顧惜年身上獨有的暗香,被褥里她身體的余溫猶在,滿滿的全都是屬于她的氣息,這種感覺,與他從前漫長的估計歲月里所經歷過的動蕩不安截然不同。
瓊宵所施的迷藥,對他還是起了一些作用,但并不能完全讓他失去控制。
意識迷離之間,他一直不肯放棄對身體的掌控。
而就在這時,床榻上的她的氣息,竟成了某種催化的關鍵。
那越來越安全的感覺,一浪一浪的涌了過來,他壓制在體內的疲憊仿佛受到了感應,迅速的接管了身體。腦海中仿佛有溫暖的聲音在輕輕的誘惑。
睡吧……
放心的睡吧……
他在入睡之前,好似辨認出了那個聲音,是顧惜年嗎?應該是他吧。
————
段小白的鞋底蹭了軟泥,泥中有細碎的青苔,還黏著一片竹葉。
顧惜年對于京城的布局非常清楚,她的印象里,只有一個地方,既有青苔又有竹葉,而且還有帶著腥味的軟泥。
半個時辰后,她已回到了珍珠湖畔,從另一邊沿著湖,向那一片竹林而去。
這紫竹林環湖而生,原本長勢最好的那一片是在唐王府的湖邊小屋附近,后來盛宴行離去,湖邊小屋拆了,連那些長的好好的竹子也鏟平了。但在那片竹林的正對面,隔著一片湖水,還生長了一大片,但那邊完全沒有人去照顧,全憑著自身強勁的生命里在野蠻生長,又因岸邊有許多的大塊的碎石,時間久了,大大小小的石塊上生出了厚厚的綠苔,黏膩極了。
平時,這塊區域是人跡罕至之處,連捕魚的漁夫都不會選擇此處落網。
當顧惜年踏破了夜色,走入竹林內時,耳邊全都是竹子被湖邊的狂風鼓動的嗚嗚作響的聲音。
林內外,感覺不到人的存在。
她對面前的黑暗視而不見,一直向竹林的深處走了進去。
很快,她就發現了不對勁。
竹林外部看起來沒有人來過,但竹林深處卻有折斷的竹枝,以及凌亂的腳印。湖邊常有急雨,地面松軟,踩著就是大大小小的坑。
“是這里了,沒錯。”
顧惜年輕聲嘀咕,她的動作放的更輕,借由夜色掩藏好了自己。
其實不管段小白的傷是不是在這兒造成的,那兇險的一戰都已宣告結束,她來到此間,不一定會有什么收獲。
但顧惜年只是皺著眉,一步步的向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