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惜年站起身來,疲態盡消,眼神里多了幾分鋒芒畢露的寒光。
她抽回手臂,先來到段小白的身邊,替他掖了掖被角。
“怎么可能,內傷竟然全都消失了。”瓊霄念念有詞,“那只是一顆藥而已,里邊用的是什么成分,能一下子就……這不可能,但的確是治好了,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顧惜年似乎并沒有關注到了瓊霄的情緒凌亂,她此刻正撐著手臂,從正上方盯著段小白。
“你果然是有大福氣的人。”
段小白沒有反應。
顧惜年按了下他的肋骨,取出了已經崩出體外的第四根金針,這些細節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她,時間不多了。
這一刻的心情,竟是出奇的平靜,那是下定了決心之后,便心無旁騖的感覺。
可是這一顆心,竟是在奇怪的疼著,還有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憤怒,持續了很久很久,已經燃燒到了頂峰。
顧惜年將金針交給了瓊霄:“守著他,不得有誤。”
“是。”瓊宵感覺到了她話語里的殺氣騰騰,瞬時被驚的心臟一緊。
顧惜年又對段小白說:“等我回來。”
再多的承諾,在目的沒有達成之前,也不過是一紙空話。
所以她不愿多說,只是簡單道別。
唰的掀開了窗幔,顧惜年大步流星的走了出來。
小和尚還在念他最喜歡的《地藏經》,他平時不怎么念,但有需要的時候,他也可以念的很好。
顧惜年抓著他的手臂,輕輕一提,便讓他站了起來。
小和尚笑瞇瞇的:“我的藥,很厲害吧。”
“多虧有你。”顧惜年笑了。
“小僧很想看看姐姐的臉長的是什么模樣。”小和尚趁機提出了要求,“小僧怕比賽結束后,姐姐得償所愿,便會飄然遠走。到時候,小僧只記得面具,卻不識得姐姐的廬山真面目,若是再找起來,的確是下了很大的功夫。”
“先留一些懸念,等到四國大比結束以后,我給你看看,好嗎?”
小和尚愣了愣,他已經感覺到了顧惜年的變化。
音色之中的那份親近,是過去所不曾有的。
他立即就變的喜滋滋,倒也不在意那些。
“姐姐說什么時候,那就什么時候,小僧等得,等得。”
“你的比賽,還沒開始嗎?”顧惜年想到了另外一件事。
圓寂同樣也是進入了決賽,這個時間,該是輪到他上場了。
小和尚搖了搖腦袋:“好似是發生了些什么,比賽暫時中止,他們讓參賽的選手稍作休息,說是等會就有人過來通知了。”
“一定要當心些,有些人,總忍不住要趁機搗亂的。”顧惜年想了一下,又提醒:“金向北這個人,把一手扮豬吃老虎玩的很是順溜,他從四國大比的最開始,便營造出了一種錯覺,讓所有人都以為他是個沒有腦子的紈绔子弟,雖是代表鹽幫參戰,真正目的卻是與拓跋涼尋私仇。可真正到了緊要的關頭,他把拓跋涼打倒卻是不費吹灰之力。這就與之前他所表現出來的形象不符合了。看來,已經進入了決賽,他也知真實的一面掩藏不住,干脆便直接速戰速決。來四國大比,金向北應是另有目的,必定不僅僅是為了教訓拓跋涼。”
拓跋涼就是太自信的認為金向北不過如此,才狠狠的吃了一記悶虧。他倒下去時,心里必是極為不甘和不可置信的,金向北那種張牙舞爪的性子,他怎么會如此的強大,如果真的擁有著一擊必殺之力,金向北怎能忍得住一直裝傻扮愣,絲毫不露端倪。
或許這也是金向北最可怕的地方。一張紈绔的嘴臉,把真正的他給掩飾的太好了。
“姐姐說的是,不過小僧早已是世外之人,從不怕這些人間的陰謀詭計,等會遇上,讓他再也不用辛苦扮演,直接去做豬就好了。”
小和尚扭了扭左肩,肩胛骨發出炒豆子時豆子炸裂的那種清脆響聲,他又活動了一下右肩膀,依舊如此。
顧惜年懂了他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