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世界,萬道顯化,讀書人體內才氣凝結,便有了才氣。
才氣由低到高以升計算,十升為一斗,所謂“才高八斗”。
才氣越高,文道修為越高,學問越大,越受人尊敬。
甚至文道修為達到某種程度,有如孔圣先師一般,擁有言出法隨的威力。
謝川雖然只比他大了一歲,但已經是才氣四斗,傲視同輩,更是京中年輕一輩的文道翹楚。
不過謝川卻一直都不怎么喜歡陳少君。
陳少君的父親陳宗羲,性格剛烈正直,上至君王,下至公卿大臣,彈劾過不少人,也得罪過不少人,謝川的父親正是其中之一。
所以謝川一有機會,就會想方設法的為難、打壓自己。
這次的集會,讓自己坐在流觴曲水的最末席,并且和其他人拉開遠遠的距離,就是他指使的。
“哈哈哈,公子也太高看他了。他真的有這個自覺,就不會不請自來了。陳少君,你們陳家好歹也是書香世家,這臉皮也太厚了吧?我要是你,根本都不會來。”
“陳少君你父親好歹也是大儒,你都十五歲了,才氣還不到一升,連首詩都做不出來,說出去不丟人嗎?”
謝川的聲音剛落,左右兩旁,就有兩名看起來和謝川很親近的年輕士子站了起來,冷嘲熱諷。
“周公子,魯公子,都是文道子弟,你們又何必為難他。陳兄昨晚挑燈夜讀,今天又這么早來參加我們的竹林詩會,做不出來也是情有可原。等過段時間,休息夠了,自然是妙語連珠,讓大家一飽眼福。畢竟,陳兄可是外號臥龍,陳兄你說是不是?"
相隔不遠處,另一名年輕士子看似為陳少君說話,然而口中“臥龍”二字一出,整個集會上,所有士子一片哄笑:
“哈哈哈,臥龍?我看是瞌睡蟲吧?"
“還挑燈夜讀?昨天上課他被夫子罰站,結果站著都睡著了。剛剛做詩,他也在打瞌睡,他像是那種人嗎?”
“嘿嘿,子莒學派的人也就這點能耐,虧他們還號稱也是孔圣門徒!”
……
陳少君將所有人的反應都收入眼底,神色平靜從容,絲毫不為所動,就好像他們說的是另一個人一樣。
人情一事,如人飲水,冷暖自知,他們這般嘲諷自己,無非就是想要激怒他,將他趕出竹林集會。如果是以前的自己,說不定還真的氣得離席,受辱而去,但是現在的他和以前已經截然不同。
如果說以前的他是明珠蒙塵的話,那么現在,這顆明珠已經顯露出本來的面目。
更重要是——
除了煉器,他本就是仙界的第一才子!
身軀微微一挺,陳少君渾身自然而然的散發出一股飄逸出群,如雪如松的氣質。
“誰說我不會做詩?”
陳少君迎著眾人突然開口道。
這翻話突如其來,一剎那間,整個集會一片死寂,所有人望著陳少君,一個個鴉雀無聲。顯然,沒有人料到,一向怯懦的陳少君居然會當眾說出這翻話來。
陳少君淡然一笑,就在眾人驚訝的目光中,突然俯身,從飄流而下,載沉載浮的木質托盤中,一把抄起了那張窄窄的條形雪箋。
這張如霜似雪,譽滿京師的名貴雪箋上只有簡簡單單一個字,“菊”,看著這個字,陳少君哂然一笑:
“不是我不會做,只是不屑去做罷了。梅蘭菊竹,每一年主題都是這文中四君子,一年又一年,從無變化。既然是做詩,比的又是才氣,那自然就該有難度,謝川,你說這話對不對?”
最后一句,陳少君的目標直指謝川。
話音落下,眾人卻爆發出一陣驚天的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