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來,不知風聲如何走漏,怎么知道了老太太外面的事,便時常與老太太作對,也不讓出門,成了一條攔路虎。最后的事,是老太太收了心,還是相好不在人世了,就不得而知了。
反正老太太便成天待在家里,守著老頭。有一次出門買菜,被過路的摩托撞了,從此,落下個腿疼的病,好些年了。
只要兒子提起這事,老太太便不再言語,即便有理的事,也敗在了下風,只好低下頭,默默地搟著手里的面條。
吃喝結束,王通和陳生幫助收拾后,張峰忽然發現洗澡、洗漱都是問題,這里沒有獨立的衛生間,再看房間里的床來不及清洗了,自己可以容忍其它地方的臟亂差,就是不能接受睡的地方不干凈。
于是,張峰和王通、陳生還是回到東華城里居住。
第二天是星期六,張峰不必上班,當然,象他這樣的人,不可能是有真正雙休的,只是這一天,張峰和王通、陳生繼續來到蟠松村。
走進昨天租住的小院,張峰發現老太太坐在廊檐下,腳前放著竹籮,竹籮里,碼著一捆韭菜,爛葉子摘掉,堆在地上。
臺階前的花,兀自開著,紅的紅,黃的黃。老太太一手扶著膝蓋,一手捏著一股韭菜。
此時天空是藍的、遠處的山是綠的,風把屋頂的床單,吹皺了。
老頭子在屋里,靠在沙發上,一尊雕塑一般,電視里,音樂頻道,每天重復著那個蒙古女歌手的那幾首爛熟到讓人反胃的歌。
從農村到城中村,鄉情寡淡了,如折斷的藕,但畢竟還連著幾根絲。大概是村里有人過世了,在這個時候,有人前來報喪,喊叫著阿姨,進到院子里,說誰的父親過世了,孝子讓我請你哩。
老太太忙著找煙,嘴里說道,前些日子我還看在門口曬太陽,好好的,手里端著滿滿一碗飯,我還笑著說你飯量扎實啊,咋說過世就過世了?
來的人回應道,主要是癌,查出來就晚期了。
老太太應和著,把打火機遞給來人,說道我先把面條搟好,中午過去燒個紙,來人應允著走了。
此時,老太太瞅著老頭,老頭木在沙發上,不知世事。
這一天是星期六,許多房客沒有上班,這些房客,或說話;或拌嘴;或炒著菜,鍋鏟碰撞的聲音,易碎,單薄;或蹲在過道里,撓著頭發,看白花花的頭皮屑,大雪一般,落滿膝蓋;或卷著被子,窩在床上,刷著手機,看別人的歡喜。他們不知道幾個人要走了,他們沒必要也不會關心什么人要走了。
張峰之所以再來一趟,主要是想讓陳生跟房東老太太說一聲,不再這里租房了。
張峰本想在城中村體驗一二天生活的,卻發現在有些方面根本已經不能融入。
不過,雖然張峰不在這里租住了,但是讓他已經發現了一些不好的拆遷苗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