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已被兒子兒媳冷落了幾十年,因著拆遷,兒孫們忽然就孝順起來了,端茶倒水,噓寒問暖,水果、足浴盆,大包小包地提回家。
同時還主動去給林婆婆的老伴上香從前,他們總是說自己是無神論者,沒必要去走那些形式,都是讓林婆婆自己去的。
過了沒幾天,兒子兒媳便故作懊悔,“媽,說來我們也是不孝,沒有顧忌到您的感受。以前您自己沒想找老伴,我們從情感上也難以接受,畢竟誰都知道你們感情好。”
林婆婆心里明白,卻不作回應,兒女們便直接挑明:“給您找個老伴吧?少年夫妻老來伴,哪怕只是說說話也行,好歹有個照應,我們做子女的在外也會放心很多。”
林婆婆這才搭話:“都要死的人了,找個老頭一起躺尸還是怎么的?這些年我生病,跌倒的次數都數不過來,有幾次是你們送我去的醫院?那時你們好像很放心。”
兒子們強忍住怒火勸說林婆婆:“就是辦個手續而已,您不喜歡,人都不用來,各過各的,至少名義上您不再是一個寡婦。都說寡婦門前是非多,多難聽的話。”
林婆婆怒道:“我一個80多的老寡婦難不成還去偷人不成。各過各的,吃飽了撐的去辦手續。”
其中一個媳婦生氣地說道瞎:“給臉不要臉,人家父母都是為了兒女著想。你倒好,求你簽個字而已,還擺臭架子。”
“只找個老伴,就能多分一套房還有幾萬塊錢,就算你還有點用。你太自私了,老頭都死了幾十年了。”
林婆婆也不生氣,拄起拐杖踉蹌著出了門,一步一回頭,見人就念叨:“是我沒教好兒子,哪有臉去要求別人的女兒要講孝道,強求了。你們得給我作證,我從來都是清白的。撫養子女成人,送老頭上山,茍活至今,沒有哪次虧著良心交換。”
“老不死的才能理解不中用的,眼睛哭瞎了都無濟于事,現在的人目空一切,壽料(棺材)備在樓上,遺照都框好了,還要把臉涂成一個猴子屁股,穿著花襖子去拍結婚照……”
當然,也并非所有老人都有林婆婆那般硬氣,受得了辱罵,也熬不住道德綁架。
左耳進右耳出的,又經不住哭哭啼啼,最后全成了子女的提線木偶,連哄帶騙,都得拉上臺面。只要是鰥夫和寡婦,不論年紀多大,都在拉人結婚,未婚男女就更別說了。
88歲的彭爺爺硬是被兒子背去了民政局,與一個從來沒有見過面的人辦了一張結婚證。
張峰聽到這里,心里又是一番感慨,小說里寫的東西,也比不上生活中的腦洞大開。
有一個“釘子戶”的兒子是市政府某科的科長,他要價很高,又四處找熟人給征拆辦的人打招呼。
這戶人家附近的居民知道情況后,都眼巴巴地盯著:一旦給了這戶超出政策的補償,他們就會要求同等對待。
遇到這種情況,有些領導肯定會“明修棧道,暗度陳倉”,做個好好先生,偷偷給這個科長家一點其他名義的補償。
讓崔國波心里佩服的是,征拆辦主任并沒有同意這樣做:“同樣的政策,別人能簽,為什么他不能簽?不給他吃點虧,別人就以為我們是‘看人下菜,柿子撿軟的捏’。”
征拆辦主任當然有他的處理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