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黑發在山頂的風中搖擺著，他的秘密就像這些紛亂的頭發，無數的絲線，連在一個腦袋上，根本理不清。
他低下了頭，表示著他在思考，喬伊娜怎么會看不出來？
一定是某些話觸動了他。
以她閱人無數的經歷，和受過嚴格訓練的肢體語言捕捉能力，她很容易的，就看出了對方有什么不對勁的地方。她第一次看到，這個男人，那永遠高昂的頭顱放低了姿態。
是什么？她仔細的回想自己剛才說過的話，包含了怎樣的訊息。
又過了許久，男人似乎像被拉回到了現實中。
他看著腳下，那是堅硬的巖石，身旁的草木，還有風，身邊還有一個高挑的女人。
他清醒了……
“你如果見識過那些無上的存在，你就會明白，在那廣闊的地方，他們無影無形，無生無滅，那是進化到頂點的生命。不，也許并沒有頂點這個說法……”
“他們遠在數萬光年之外就可以操控一切。你會怎么想？”
“我、我想不出。”
的確，這是她的實話，從一個人類的角度來說，她沒有撒謊。
“你知道嗎？越是到達頂點，這些生命的存在……就越孤獨，你能體會嗎？你可知道他們為什么會如此孤獨嗎？他們的追尋的方向又在哪里？”
喬伊娜抿了抿嘴，但卻沒有說話，因為她說不出來，混亂的想法盤踞在腦海之中，已經讓她無法正常思考了。不過，巖者這些話，并非是在問她，他也無法從自己這里得到答案，這更像是他在說給自己聽的。
“我有沒有犯過錯？我當然犯過錯……我的錯還很大。”
“這個行星的命運，是我一手造成的。”
“嗯？”
“……”
“啊，你說什么？”喬伊娜此刻驚訝的合不攏嘴了，她懷疑自己是否聽錯了，前一刻的混亂想法煙消云散，只被他這一句話猛地震驚了！她的眼睛睜得溜圓，眼里滿是不相信的神情。她的情感和理性在這一刻激烈的交鋒。
這就是這個男人所背負的東西嗎？命運……
整個星球的命運？
最終，她的理性占據了上風，她知道，再震撼的東西，也不會讓她驚訝了——這男人說的是實話。他沒有理由，也絕不會對她說這些謊話，完全沒有必要。
無比的震驚！她的頭皮發麻。
“你的意思是……”她的語調有些顫抖。
如果他說的是真話，那么為什么他還回來……而我們為什么還存在著？他有什么理由要這么做？他……
無數的想法涌上她的心頭，而她可能永遠不知道答案。
“你要知道，我并非想這么做……也許你懂的，在某個時刻你并不知道自己做的，是正確的選擇還是錯誤的，但因果律永遠是不變的永恒規律，而這一刻的選擇，你并不知道會帶來什么結果。就算是全能的大神，也不可能知曉一切。”
“物競天擇，生命演化的全部，是正確的嗎？在他們看來，這只是這漫長時間的一個瞬間，沒有對錯，只是必然……”
喬伊娜默然了。
他提到了選擇，對與錯的選擇。這是個明顯的提示嗎？
她不知道，為什么他會做這樣的選擇，但是，她相信他是對的，他也許有什么理由必須這么做。但這都不要緊，對于喬伊娜自己來說關鍵是，她相信這個男人，就是對的選擇。
“有些事情的評判標準是難以判斷的……比如說，你知道公元世紀，有一位橫跨歐亞大陸的帝王嗎？”
“唔，歐亞大陸的帝王……？”
“嗯……沒錯，他叫成吉思汗。”
“是的，我知道這個……”，喬伊娜有些猶豫的說道。
是啊，誰不知道那位帝王呢？征戰一生，建立了偉大的帝國，打下的版圖占據了這顆星球的一半，幾乎囊括了當時最有代表性的東西方數個文明……
但，這跟他之前的話，又有什么關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