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詢意念一動,將《洗冤錄》召了出來。
“蚊道人,你給我滾出來!”
連喊數聲,并無人回應。
找遍屋子,別說蚊子,因為屋內灑了特制雄黃酒的緣故,連蒼蠅蟑螂都沒有半只。
他給女尸蒙回白布,稍加收拾房間后,去朱安世鋪子里,將那稻草人扛了回來。
一會兒,兩名求盜領著個木匠,說是來修門。
按道理,安門上梁,應當選個黃道吉日,并貼上個“太公昨日從此過,說是今天好安門”的對聯。
陸詢從事這撈陰門的行當,少不得也要入鄉隨俗,真去東市求了幅對聯。
經過蕭翠的酒壚時,不由又想起了她們姐妹仨。
這《洗冤錄》應該靠譜吧,否則,如花似玉、嫩得出水的三位姑娘,若是香消玉殞在鹽池里,那就著實可惜了。
回到鋪子,求盜已經離開,只有那木匠老頭兒關術,蹲在陽光直射處吧嗒吧嗒抽旱煙。
見陸詢走來,關術主動接過對聯,張貼在門框上。
通過攀談,原來這關術是東市賣老房的短工。
老房,也就是棺材。
他也是個苦命人,年輕時在大戶人家里扛長工,憑著一手出色的木工活,討了個老婆,結果生女兒時難產,死了。
一把屎一把尿地把閨女拉扯到十三歲,又被人牙子拐跑了,至今杳無音信。
關術嘴里說著,手底下卻不慢,小半個時辰,將門完全修復。
他從懷里掏出一沓草紙錢,滿臉討好地請求道:“陸匠作,我可以給那往生者送些錢嗎?”
陸詢有些好奇,“哦,那女子你認識?”
關術點點頭,“我那亡妻娘家也姓上官,算起來,跟屋里的這位,剛出五服。”
陸詢鄭重地道:“節哀順便,長者快里面請!”
關術燒完紙錢,一再懇求陸詢將上官小妹的魂魄一定要收齊整了,又千恩萬謝了一番才回去。
陸詢等到天黑,西市閑人散盡后,關上鋪門,燒紙、焚香、招魂,見無異常后,戴上魚龍皮手套,開始縫尸。
上官小妹上半尸身干癟如枯柴,而下半截卻是腰腿渾圓。
腰斷處,下半身比起上半截足足粗上一倍多。
這差得也太多了!
陸詢有些發愁,這可怎么縫。
他將兩截尸體對在一起,左比劃,右照量,始終不好下手。
這時,昏黃的麻油燈下,下半截尸體的臍下三寸處,突然閃起一明一滅的微弱熒光。
而對接在一起,尚未縫合的上半身尸體,竟然慢慢豐盈起來。
陸詢以身體遮住麻油燈光,仔細看向尸體,一縷縷微弱的綠色絲線從臍下丹田處溢出,不斷流向上半身。
隨著綠絲的涌入,女尸上半身的血肉漸漸鼓脹起來。
那里有什么東西?
陸詢將兩截尸體分開,伸右手進入女尸小腹部,稍加摸索,掏出了個一塊橢圓形的白色玉石。
這是什么東西?
牛有牛黃,狗有狗寶,難道這是人寶?
他將其在清水里沖洗一番,對著麻油燈,看向那玉石內部。
里面影影綽綽的,好似有個網球拍似的陰影。
陸詢摘下手套,用手搓干上面的水分。
哪想到,那溫潤的玉石竟然極為酥脆,隨著手的搓動,表面的玉粉撲簌簌落下。
怎么會這樣?
他兩手更加用力,玉粉越落越多,一會兒,一把下部為圓形,帶有個長柄的迷你琵琶雛形顯露了出來。
陸詢更加好奇,再用清水洗掉上面的玉石粉末,以縫尸針挑掉夾在中間的碎屑,一把極為精致的琵琶徹底呈現在眼前。
這上官小妹到底是什么人,體內怎么會有把小琵琶。
他扭頭看向尸體,更加驚呆了。
分成兩截的尸體,這回干癟了下去。特別是下半身,血肉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快流失,不一會兒,就同上半身一樣,變成皮包骨頭。
看來,應該是因為這小琵琶的緣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