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州。
冰城。
龍家祠堂。
白墻巍峨,青瓦厚重,處處莊嚴肅穆。
飛檐擎天,斗拱覆地,盡皆樸實無華。
祠堂內:
齊整整的先祖靈牌高居明堂右首,一列列的本命明燈置于耳房左廂。
左廂耳房內,龍氏家宰龍行淵盤膝坐在蒲團上正在修煉,五條纖細的游龍虛影繞著他盤旋飛舞,乳白色的游龍一會兒從這個穴位鉆進他的體內,一會兒又從那個穴位鉆出他的體外。
龍行淵身后不遠處,就是九級本命燈臺。
除了最上邊那兩級燈臺,每一級燈臺上都或多或少的擺著一些本命明燈。
本命燈是一種很奇怪的存在,它沒有燈芯,燈碗里也沒有燈油,按照常識,這樣的燈肯定是不能點亮的,可是本命長明燈卻詭異的亮著,幾乎每一盞的燈碗上方都有一團燈焰。
從下往上,第一級是暗紅色燈焰,第二級是亮橙色燈焰,再往上依次是明黃色、草綠色、天青色、湛藍色、絳紫色。
暗紅色的燈盞數量最多,幾近千余,越往上層越少,到了第七級則只有一盞微弱的絳紫色燭火,若有似無的在那茍延殘喘。
嘭~!
一個微弱的爆燃,恰似一聲驚雷打破了祠堂里落針可聞的寧靜。
龍行淵循聲望去,只見最下面暗紅色燈焰區,一個不起眼的角落里,一盞原本已經熄滅的命燈,竟然詭異的復燃起來,燈焰不再是以往的暗紅,亮度竟然直逼第二層的亮橙色,真是嗚呼怪哉。
龍行淵疑惑的盯著這盞命燈:命燈滅,人隕落。就算尸體被其它修士奪舍,命燈也不可能重燃。
大約一個時辰之前,龍行淵剛剛親眼目睹了它的熄滅,千百年以來,龍家隕落了多少煉氣期的子弟?還從來沒有出現過死灰復燃的情況。
龍行淵目不轉睛的看著這盞重燃的命燈,心下嘀咕:“飛云那一支的子弟?哦!我好像想起來了,去年應征入伍的那群孩子里,好像有個膽小而又怯懦的小家伙……我還記得他的氣息,心性懦弱,資質平平……當初誤以為是純陽道體……還跟方家的女娃訂了婚約……方家礙于面子也沒退婚……不夠丟人的……如今命燈死灰復燃,說明此子必有奇遇,須得命人過去探查一番才好。”
念及此處,龍行淵掏出一枚鶴符,雙手掐動指訣,口中念念有詞,嘮嘮叨叨囑咐了一番之后,這才對著鶴符噴了一口真元,鶴符當即化成一只仙鶴,撲啦啦的展翅飛出祠堂,片刻之后就沖入重重云霄。
大荒!
慘白的月光,照耀著漫山遍野的新塚。
哀嚎的晚風,彌漫著令人窒息的腥臭。
營間的篝火,噼里啪啦的掰扯著枯枝。
硌骨的木樁,捆綁著喪帥失職的親衛。
月夜!
渾身酸疼的周陶然悠悠醒來,他已經完全融合了龍墨寒的記憶,那是一場漫長的夢,長如一生。夢中醒來的周陶然,腦子里一片混沌,他時而覺得自己是融合了龍墨寒記憶的周陶然,時而覺得自己是融合了周陶然記憶的龍墨寒,好在他的心里足夠強大,神經不夠堅韌,并沒有因此瘋狂。
不管怎么說,置身這個世界,占據這具身體,從今以后,我就是,也只能是:龍墨寒。
就讓周陶然這個名字歸于前生,從今以后:我就是龍墨寒,龍墨寒就是我!
打定主意之時,龍墨寒頓覺心神一清,盤踞在腦海里的那團混沌也隨之煙消云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