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尚方寶劍,不要也罷。
“陛下,臣此去不宜大張旗鼓,宜從間路奔襲,”周世顯解釋道,“因此一切儀仗皆不用,只要請陛下的三道手詔即可。”
“幾道?”崇禎驚異地問道。
“三道。”
“王承恩,伺候筆墨!”崇禎目光炯炯的看著周世顯,“說,要寫給誰?”
周世顯先遞上一張底稿,崇禎掃了一遍,知道是他們底下商量過的,欣賞地看了他兩眼,照著稿子筆走龍蛇,一揮而就。
“劉澤清辜恩溺職,抗拒朝命,結交親藩,擅殺朝廷命官,縱兵于臨清大掠,于淮安害民,累犯重罪,罪在不赦,著左都督周世顯并漕督李邦華辦理此案,將其鎖拿交部,欽此!”
從謀逆的罪名,退成“結交親藩”,不是替劉澤清脫罪,而是替皇帝著想,讓他在日后追究綰繡園案子的時候,可以有伸縮的余地。
“還有兩道,要寫給誰?”崇禎意猶未盡。
就這樣又寫又畫,說是賞酒飯吃,其實沒有酒也沒有飯,君臣兩個在行宮的御書房密密談了兩個時辰,周世顯才躬身辭出,由王承恩交接給溫四安,再由溫四安送出了行宮。
這一切做派,都是為了保密,不令一絲風聲傳到劉澤清的耳朵里——畢竟是人少打人多,突襲的優勢周世顯是一定要保住的。
回到自己府里,忍住饑腸轆轆,先把張煌言叫過來。
“玄著,陛下已下了決心,借此機會剪除劉澤清!”
“萬歲圣明!”張煌言激動的站了起來,“真乃雄主也!”
周世顯看著張煌言那一副興奮的樣子,心中暗笑,說雄主倒未必,說雄猜之主大約就沾邊了。
不過這一點兒對崇禎帝的小看法,當然不必對張煌言提起,他那一腔忠君之意是真情流露,毫不作偽,令人欽佩。
“你可以立即啟程回淮安,向孟翁報告,”周世顯說道,“我準定于三日以后發兵。”
“那劉夫人呢?”
“請她跟你一起回去,”周世顯說道,“有圣旨,命劉孔和升任山東總兵,命陳王信為山東副總兵!”
“好極了,那這支兵是萬歲的了!”
“是了,”周世顯笑笑,把圣旨交到張煌言的手里,“就請你順道做個宣旨的欽差。”
“好,請駙馬示下,這一仗該怎么打。”
駙馬沉吟片刻,忽然說起了一件不大相干的事情。
“玄著,我聽到過一個說法,說劉澤清的私財巨萬,都藏在家里。”他問張煌言,“你們在淮安有沒有聽說過?”
“是有這個說法,說劉澤清把在山東和兩淮搶掠的私財,都庫藏于他的府邸之中。”張煌言點頭道,“他那個府,改建得像王府似的,門館壯觀,高屋深墻,以五百劍衛日夜環護,防備得極是森嚴。”
“我明白了,”周世顯若有所思地說,“玄著,咱們來說一說這一仗的打法,就從他這個府邸說起。”
這一說,足足花了半個時辰,張煌言才告辭而出,收拾停當,由周世顯派人相送,準備出城匯合在城外等候的從人,一路趕回淮安。
張煌言一走,周世顯閑了下來,愈覺餓得發慌,正想找點什么東西吃,剛出門口,忽然一盒香噴噴的糕點便舉到了他的面前。
“桂花糕——”紅葉歡快地說道,“想吃不想吃啊?”
周世顯看看那盒糕點,見整整齊齊碼放著十二塊,又懷疑地看看紅葉,心說這丫頭今天怎么這么大方了?
在吃食上面,紅葉是屬小奶狗的,不僅護食,還要咬人。
他有心想硬氣一下裝一裝,結果肚子不爭氣,聞見香味兒便咕嚕咕嚕的叫了起來。
紅葉嘻嘻一笑,把他推進了房間坐下,把盒子推到他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