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帕特里克費恩披著拂曉的微光,給自己點燃了一根聯邦產的細雪茄。
如往常執行任務時一樣,他身上套著那件外覆硬皮片的細鏈鎖子甲,輕便且堅固。
這種看起來有點兒地攤貨的自制輕甲,歷來為正牌帝國騎士所不齒,看起來也遠沒有鋼鐵板甲那般的視覺威懾力
但,只有長期混跡街頭的民間武者才知道,這種鑲皮鎖甲其實是輕便性、隱蔽性和實戰性兼備的好東西。
穿上這么一件輕甲,平時在外面披一件斗篷,走在街上誰都看不出
而真要在街上動手干起架來,一掀斗篷,又很難有人能輕易劈開一層硬皮和一層細鏈甲。
更何況,帕特里克費恩身上的這件輕甲的硬皮片上,已經浸染上了一層褪不去的深紅色,顯然已經在多年來的無數惡戰中,被敵人的鮮血浸透了好幾次。
一件訴說著死亡的甲衣。
帕特里克費恩的對面,影影綽綽站著二十多號人,他們全都披著臟兮兮的斗篷,面目則隱沒在兜帽的陰影中只有在晃動身子時,他們才會隱約露出身上的皮革甲片,以及腰間一閃即沒的寒光。
帕特里克費恩深深吸了最后一口煙氣,抬起腳,將雪茄在鞋底上按滅。
他抬起頭,望向眼前的二十多個手下。
“諸位,時候到了。”帕特里克費恩用不大但清晰的聲音緩緩道,嗓音還是很沙啞,“我們寒刃幫一起共事了十多年,廢話我不想多說我只想請各位記住,帝國之前對我們都做了什么。”
沒人回應,只有一件件斗篷在凌晨的微風中輕輕搖動。
沉默是殺手的黃金法則。
“以前,我們寒刃幫一起獵殺過富商地主,獵殺過帝國的騎士,也獵殺過那些愚蠢的豬頭貴族。”帕特里克費恩掃視著全場,沉聲道,“而今天,我們的任務是一位帝國的公爵艾略特伊戈爾,霜楓嶺公爵。目前,這位帝國公爵身邊的護衛力量極其可憐,只有一群手無縛雞之力的戲子、詩人、歌手我認為,對于我們寒刃幫而言,這是個過于輕松的獵殺目標,所以,我的要求是萬無一失,明白了嗎”
“寒刃幫”的殺手們依舊沉默著沒有答話。
但帕特里克費恩幾乎能看得到,隱藏在他們斗篷兜帽下的熱切眼神。
獵殺者有獵殺者的交流方式。
他們共享同一種對鮮血的狂熱。
“那么,出發。”帕特里克費恩呼出一口濁氣,打了個手勢,“跟著我,沿林地前進”
于是,這支長時間潛伏在三水灣城中的暗殺隊,便在隊長帕特里克費恩的率領下,如一條游弋的蝮蛇般,借著林地的蔭蔽向目的地進發。
悄無聲息地穿梭在木葉和微風中,帕特里克費恩的思緒幾乎回到了二十年前,回到了那個裘馬輕狂的光輝歲月。那時,他身穿的還并非這間血跡斑斑的硬皮鏈甲,而是點綴著紫荊花紋理、閃爍著點點星光的鍍銀鎧甲,那時,他曾經跟隨著領主大人翻過一道又一道山,渡過一條又一條河
而如今,他還剩下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