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丘處。
近千名騎兵身后,仍有綿延數里的兵營。
而楚國大將項燕,正在一座主帳前命人擺上桌椅,備好酒菜,安心等待嬴淵到來。
四周軍帳當中隱有人影躍現。
此刻,項伯來到他的眼前,沉聲作揖道:“父帥,萬事俱備。”
聞聲,項燕放下手中的烤肉,大笑道:“一切聽本將軍號令,只要那個嬴淵敢來,我們便除之而后快!”
“倘若他不肯來呢?”
項伯有些憂慮。
畢竟,刺殺秦國冠軍侯,影響太大了。
他怕負擔不起。
萬一秦國以此為由,向楚國開戰怎么辦?
要知道,自從五國伐秦之戰結束之后,楚國為了彌補與秦國的關系,付出了不小的代價。
此時殺嬴淵...
實在是有些令人擔憂。
“哼!”
項燕目露寒光,身上透著一種殺氣,“倘若他不來,那就讓他的隨從,一同與他陪葬!總之!為父今日,絕對要讓他有來無回!”
聽到他的聲音,項伯唉聲一嘆。
他不敢阻擾大將軍的命令。
更何況,他又是自己的老子。
只能期盼著,今日這件事情,不至于真到了一發不可收拾的地步。
“但愿那個冠軍侯,能夠服服軟,說幾句好話,向我父親求饒吧?”
他在心中喃喃自語。
項燕看到他的神情,擺了擺手,開口說道:“幺兒,你大可不必擔憂,春申君府中有一門客,乃是王上眼線,名叫李園,據他所說,王上也有讓冠軍侯留在楚國的意思。”
作為一國大將軍,在那日趕赴咸陽,參加冠軍侯昏禮的時候,他便起了這個心思。
若是有機會,絕對不能讓嬴淵活著。
不然的話,依照他的軍事才能,將會讓大秦在無懼各國幾十年。
這并非是他想看到的事情,所以今日,他才敢這樣去做。
此處十余里外。
一名白發蒼蒼的老者,正心懷忐忑的坐在馬車中。
執鞭駕馭馬車的是一名俊朗男子,名為李園。
他乃是楚王熊元安排在黃歇身邊的臥底。
最近幾日,熊元的身體每況愈下。
行為做事,也愈發糊涂。
就在前幾日,聽說秦國的冠軍侯嬴淵來到楚國的時候,李園正好前來向他匯報黃歇最近日常。
誰知道這位楚王竟然說出了‘要是能將他永遠留在楚國就好了’這句話?
然后,經由李園的嘴,這番話又傳到了項燕的耳朵里。
項燕本來就想讓嬴淵死,現在自以為是得到了王上的允諾,他肯定是要大干一場的。
楚王一聽說項燕想殺冠軍侯,腦子雖然在糊涂,心中也著實嚇了一大跳。
他很清楚自己的身體狀況,活不了多久了。
有可能就在今年,有可能是來年。
他不想自己的晚年,還讓家國陷入戰火當中。
更何況,他的那句話,并非是想讓冠軍侯死啊!
于是,連忙召來黃歇,前往淮水渡口,阻止項燕的計劃。
冠軍侯真要是出了事情,他感覺自己真的會提前死。
而黃歇呢,根本沒有在乎李園與項燕之間有什么溝通或者聯系。
他接了王命之后,不敢有所遲疑,都沒來得及從家中收拾細軟,便即刻出發前方淮水渡口。
“李園啊,在快一些,要是冠軍侯真的出了什么事情,我們楚國,可就真的惹上大麻煩了!”
擱在幾年前,或許黃歇還能對這種事情冷靜下來。
但是,隨著年齡的越來越大,很多時候,他的確是有了種力不從心的感覺。
尤其是在五國伐秦之戰結束之后,黃歇受到了極大的挫折,基本上,快要一蹶不振了。
很多的事務,都陸陸續續交到李園的手上。
他個人感覺,李園是個可塑之才,若是培養得當,不一定比不了秦國的客卿李斯。
作為一國的老帥,是時候也到了,為國家選拔人才,培養后生的階段了。
要不然的話,唯恐突然一天駕鶴西去,導致國無儲才,進而使國力日漸愈下。
他為楚國,毫無私心,就如同當年的屈原一般。
至于業務能力,根本不用去質疑,畢竟,黃歇可是戰國四公子之一。
“相邦,已經很快了,估計再有半個時辰,就該到淮水渡口了。”李園回聲道。
黃歇曾任楚相,所以被他稱之為相邦,倒是沒什么,畢竟,只是一句尊稱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