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連曾經在指揮部的要求下,裝作正在運輸守城材料的樣子,嘗試靠近過一處陣法,看看能不能近距離采集到一些信息。
但還沒等他接近陣法邊緣十米,就有軍士面容嚴肅的攔住了他。
或許由于敵人是異獸的原因,軍士并沒有想到于連可能是‘奸細’這一層,只是簡單的呵斥了他兩句。
尤其在得知于連是個聾啞人后,軍士的態度更緩和了幾分,用手語同他做起了以下交流:
軍士點了點地板——代指‘這里’。
又指了指于連身后的材料——‘物資’。
搖了搖手——‘不行’。
于連還抱著一絲僥幸,裝傻用手語示意:“物資到底能不能行?”
軍士態度很堅決,依舊是點點地板、材料、搖搖手:“物資真的不行。”
于連只好一邊在心中嘆氣,一邊露出恍然與感激的神情草草離去。
回到臨時搭建出的工位后,他正準備再扛幾根木頭送到城墻前沿,忽然被臨時統領他的小隊長攔了下來。
或許是記得于連啞巴的身份。
小隊長沒多說話,徑直朝他遞來一把長刀,指了指城外,并且做出了個劈砍的姿勢。
這意思很明顯:待會隨我殺敵。
于連下意識的接過長刀,回過神后想到了什么,迅速掃了一眼四周。
果不其然,此時城墻上絕大多數的男丁都與他一樣,分配到了一把或者多把武器。
隨著戰爭將近。
此時此刻的城墻上,可謂演繹著最為真實的眾生相。
例如在于連身側七八米外,有一位虬髯大漢面色猙獰的望著南方,他的手中拿著一把鐵鏟,袖子高高擼起,嘴里嘀嘀咕咕著于連聽不懂但完全可以猜到含義的碎語。
但每當他看向城墻上一位正在熬煮金汁的健婦時,眼中的狠厲便會在瞬間被濃濃的柔情取代。
于連還注意到了一位書生。
這位書生看上去柔柔弱弱,手無縛雞之力,站在城墻邊兩股戰戰,面色蒼白。
手中的刀更是因著軀體的顫抖,不斷與城墻發出鏘鏘的接觸聲。
看得出來,這是一個從未上過戰場的書院子弟。
但就在于連認為他即將恐懼的癱倒在地之際。
這位書生忽然低下頭,看了眼足上那雙似是新納的布鞋,又轉身凝視了一番城中的某個方位。
旋即,他那柔弱的軀體中仿佛爆發出了無與倫比的力量。
只見他身板高高挺起,臉上一股紅潤取代了蒼白,右手緊緊握住刀柄,原本顫抖的刀尖瞬間靜謐了下來。
城墻上的民眾數量繁多,大漢與書生只是其中微不足道的兩個人。
這些民眾有高有矮,有胖有瘦,衣著服飾不盡相同。
有棉麻的布衣,也有絲制的綢緞——看得出來,這些人此前在城中的階級或者說生活水平,并不是完全對等的。
但此時此刻,這些無產的平民也好、家底殷實的商翁也罷。
他們都一同站到了城墻上。
為了保衛自己的家園,為了守護某些羈絆,盡出自己最大的一份力。
眾生相,何嘗不是眾生情?
隨著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逝。
整片城墻,不,整座城池的氛圍變得愈發肅殺起來。
又過了一個小時左右。
“轟隆隆——”
驀然,極盡遠處傳來了一陣沉悶的踐踏聲。
伴隨著踐踏聲的,還有一股異獸奔跑揚起的濃烈煙塵!
獸潮....來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