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公毋急,孔兄這是在感受豎式的魅力。”
“豎式?這是什么?”
“使掌握九九乘法表的稚子,在幾十個呼吸之內,算出一切乘法的計算方式。”
王賀眉頭一沉,后退一步,與司匡拉開距離。
瞇著眼睛,上下打量,又搖搖頭,假笑,沉聲。
“司公真是喜歡開玩笑,世間怎么可能存在這種東西。先秦諸子可從未提及過這種方法。”
“先秦當然不可能有,這是我參悟九九乘法表后,得到的內容。”
王賀眼神逐漸變得犀利,臉上的笑容,漸漸凝固了,眉頭上的皺紋橫著,化成了一個川字。
“公莫不是在開玩笑?”
“剛才孔兄也是這么認為的。”
司匡笑瞇瞇地指了指坐在地面,興致勃勃的孔安國。
王賀的注意力轉移到孔安國身上,臉上的凝重,又加深一分。
自從加入墨家后,他的絕大多數時間,都是待在稷下。
因此,他和孔安國相識很久了。
孔氏這一代人,孔臧年紀大了,怕是命不久矣。
而孔武則是身體不好,唯一能挑起孔氏大梁的,只有子國。
因此,孔家很多珍貴資源,都盡量向孔安國傾斜。
在龐大資源地澆灌下,孔安國已經是儒家大儒之下,首屈一指的人物。
如今,這位儒道的天才,竟然沉浸在這種名叫“豎式”的方法中無法自拔。
王賀那顆堅定的心,忽然,有些顫抖。
自信心,不足了。
雖未見識孔安國在數術上的造詣,但相信,絕不會比自己差。
稷下有一句話:
若想證明數術過人,就去與墨家王賀、農家落下閎、儒家孔安國切磋一場吧。
如今,稷下數學三霸之一的孔安國竟然對這種方法俯首稱臣……
王賀上齒咬唇,一時間,拿不定主意。
抬頭,注視司匡,目光炯炯,神態松弛,請求,
“公可否指點一二?”
“固所愿也,不敢請耳!”
隨后,司匡又摸出來一塊木炭,把給孔安國講述的內容,又原原本本地向王賀講述一遍。
……
一刻鐘后。
地面上。
孔安國旁邊,多了一個手握木炭、盤膝而坐、情緒激動,臉色深紅,猶如煮熟豬肝一般的男人。
王賀拿著木炭,瞅著《算表》,一遍又一遍的驗算。
在地面上,用新學的“符號”,向數學新高峰攀登。
……
又過了一刻鐘,孔安國率先站了起來。
用手拍了拍身上的土,激動的心情尚未退卻。
在他的帶動下,王賀也站了起來。
“孔兄,這種方法如何?”
“妙不可言!”孔安國面色紅潤,“由此觀之,這種方法,利大于弊!”
“司公大才!”王賀激動的語無倫次,“若這種方法通行天下,沉浸在數學之道的人,皆會對公稱師。”
一種符號,蘊含的方法,竟能容納加減乘除。
這是他做夢也想不到的!
這可是比先秦諸子更進一步!
如果不是礙于身份,他現在就磕頭拜師了。
王賀低著頭,像看一個美人兒似的,盯著地面上剛剛親筆書寫的豎式。
舔了舔嘴唇。
他感慨萬千,直言不諱,“若用這種方法,球的體積運算,將會更加簡單了。將外接立方體體積求出,再分之十六分,取九分,就容易多了。”
“唉,等等!”
司匡忽然眉頭緊蹙,掏了掏耳朵,懷疑自己聽錯了,特意問了一句。
“球的體積,為外界立方體的十六分之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