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聲音很熟悉……
司匡愣了愣,腦海中迅猛的閃過一個場面:燒烤!
不會有錯,是燒烤時,油滴進燒紅木炭上才能產生的聲音。
他扭頭望過去,看到了一個魁梧的背影。
一個穿著棕色麻布衣的男人,正盤膝坐在地上,面對著墻壁,兩只手放在身前,正搗鼓著什么東西。
其身后左右兩側,各有一名甲士,面無表情站立侍奉。
雖聽見有人進來,男人卻依舊沒有回頭。
他手依舊在倒騰,“滋滋滋~”響得越來越厲害。
聲帶一顫,沙啞的聲音,從他的喉嚨里發出來。
“張湯,汝動作也太慢了,吾已經在這里等了一個多時辰了!”
“吾早就派人告知于汝,審訊于申時開始。汝自己等不及,只身前來,等多久,與我何干?”張湯哼了一聲,撇了撇嘴,走到墻角,拿了兩張卷著的草席。
隨后給司匡一個眼神,示意靠過去。
男人身后的甲士很自覺地退到一旁,給司匡與張湯留出空位置來。
張湯放下左手的草席,在男人身后,也就是甲士剛剛站立的位置攤開,拍了拍,示意司匡坐下。
隨后,又把右手中的草席,遞給坐在地面上的男人,嗔怪:“有草席不坐,趙禹,汝怎么想的?”
“桀桀,這不是急著吃晚飯嘛。吾忙活了好幾天,連一頓像樣的飯都沒吃到,趁著現在有功夫,親自動手做一頓。”
趙禹笑嘻嘻,接過草席,鋪在地上后,往左邊挪了挪屁股,給張湯留出另一半坐下的位置后,再次盤膝而坐。
趁著接草席的功夫,他瞅了一眼司匡。
坐好了,雙眸就重新專心注視著眼前的東西。
他面無表情,淡淡地說道:“小子,汝就是這場案件的受害者?”
“啊,呃……嗯,對。”司匡愣了愣,點了點頭。
“年齡不大,鬧得動靜卻不小。”趙禹淡淡地說道:“能讓廷尉正張公親自出馬的案件,著實不多。”
“少抬舉我。”張湯坐在趙禹屁股下草席的另一半,與其并列而坐,但是朝向相反,右手搭在趙禹左肩上,吭了一聲,“汝這太中大夫,也是第一次出面審理這種案件吧?”
“廢話。吾此前被先帝任為丞相史,在丞相周亞夫手下做事,哪有機會審理這種案件?今日,吾可得好好見識見識廷尉署的審訊手段。”
趙禹用眼睛的余光瞥了一眼被綁在樹干上的廣放,努努嘴,聳聳肩。
然后向左扭頭,側著身子,望著司匡,剛毅的面龐,露出一絲微笑,道:“小子,托你的福,吾有機會出關,一睹齊魯之地的風采。”
他一邊說著,一邊從右手邊的一個黑色小陶罐里抓了一把黃白色的粉末,興奮的有規律的晃動身體,在身前撒了撒。
在一陣更加強烈的“滋滋滋”中,一股肉香,傳來。
司匡終于知道這個男人在忙什么了!
他在用一個火盆,玩燒烤!
趙禹抓著一把鐵簽子,轉身,分別遞給張湯、司匡。
然后又從身后拿了兩把,起身,遞給了那兩個甲士。
最后,才拿起自己的那一份,張開嘴,開始津津有味地吃著,“齊魯之地就是好,鹽價不高,數量還多!”
司匡愣神了,低頭,感受著手中鐵簽子傳來的熱量,盯著手中這幾根不知名的肉串,情不自禁地挑了挑眉。
一時間,不知該不該張口。
雖然張湯吧唧著嘴,毫不客氣地擼著,但他還是有一種莫名其妙的飽腹感。
在審訊室里吃燒烤……
怎么想,都不太對吧?
他猶豫了一會兒,抬頭,問道:“趙公,這肉……從哪來的?”
趙禹瞥了一眼,淡淡地說道:“放心的吃!吾還能下毒不成?”
“可是……”
“這小子是在擔心肉的種類。”張湯嘿嘿一笑,拿出一塊絲綢,擦了擦嘴邊的油水,點名了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