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魏其侯府的牌匾,不知什么時候…變成了丞相府三個字。
而拉著竇嬰那輛馬車的車廂,也變成了雪白色。
依舊金、玉吊墜,瑪瑙環繞,只是底色變了,亡者用的白色。
前方三匹駿馬身上都披著一層白紗。
田蚡戰栗著,牙關嚇得上下碰撞,情不自禁地打了幾個寒顫。
他深吸一口氣,目光猛挪,盯著馬車的車廂。
“嘩啦!”
里面竟然傳來了甲胄的抖動聲。
突然,一只被玉片包裹著的手撥開了簾子。
一個被金縷玉衣覆蓋全身的人,從里面走了出來。
玉片相互撞擊,“嘩啦啦”的聲音,像是催命符。
無形死氣源源不斷的擴散。
又有聲音幽蕩,
“田蚡……速來……”
“吾儕,該走了……”
“田蚡……”
倏而,
田蚡只覺得背后有一股力在推自己。
回頭一看……
只見,一個大漢,正在粗暴地推著自己。
這個大漢長著絡腮胡。
最令人驚恐的,他的頭顱,竟然懸浮在身體上面。
脖頸斷裂處,清晰可見。
這人,他認識!
灌夫!
田蚡眼珠子瞪得溜圓,瞳孔周圍布滿了血絲,
尖叫,
“灌仲孺?!”
“汝不是,汝不是也……”
“上車!”
身首分離的灌夫哈哈一笑,推著田蚡,二話不說,給塞進了馬車。
接著,灌夫便充當起車夫的角色。
夾著這三匹馬,一直向西疾馳,消失在地平線上。
……
外界
丞相府燈火通明,比白晝還要亮。
大批甲士駐扎在門口,把這里守得嚴嚴實實的。
田蚡雙目緊閉,像一個死人似的。
表情猙獰到了極點,額頭的青筋爆裂,幾乎滲出血來。
嘴里不斷地嚷嚷著。
“放了吾!”
“王孫、仲孺,饒吾一命吧……”
“吾錯了,錯了啊!吾甘愿服罪……”
一個白發蒼蒼的老頭兒跪坐在一旁,手放在田蚡的脈搏上,把著脈,眉頭緊蹙。
原本就布滿皺紋的臉,被憂愁,增添了多道時光的痕跡。
王信站在一側,背著手,皺著眉頭,
“太醫丞,吾弟情況如何?”
“蓋侯,丞相情況很不好,怕是……”
王信猛地甩了一下衣袖,怒發沖冠,像一只獅子,蹦著,暴喝,
“吾不管,汝今日必須醫治好丞相!否則,本侯定要稟明陛下,把爾等庸醫,送至雁門,修筑長城!”
“蓋侯,恕下官直言……丞相前些日子,遭受風寒,本就大病未愈,如今又面色難看……”太醫丞一邊看著田蚡的面色,一邊分析,“下官聽說,丞相前幾天領著人去了亂葬崗,雖不知究竟發生了什么,但必定是遭遇了鬼神之事,否則,不會病情這么嚴重。”
“那汝就趕緊治!”
“下官無能為力。”
白發蒼蒼的太醫丞接連嘆息,搖了搖頭,
“蓋侯,趕緊派人去長信宮通知太后吧……下官擔心,再晚一步,恐怕……”
“庸醫!一群庸醫!”
王信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