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走了,起來吧。”
軍臣單于翻了個身,沙啞的聲音,在趙破奴身后幽幽回蕩:
“真搞不懂你們漢人,為何要如此忠于皇室。”
“閼氏如此,張騫,亦如此。”
“像吾之祖父,做事不拘小節,親手弒殺其父頭曼單于,奪得至尊之位,才是梟雄之風。”
“怪不得近百年來,爾等只能對吾匈奴拱手妥協。”
“無兇狠之心,焉能戰勝偉大的薩滿后裔?”
趙破奴不卑不亢,起身,回到座位重新做好。
銳利的目光如同一把刀子,在正前方軍臣單于的身上切割。
深呼吸,調整心態,目光趨向柔和,才道:
“單于,吾今日來此,并不想聽這些無聊的漢匈之爭。吾來此,乃有要事相訴。”
“嗯,這個不急。”
軍臣搖搖頭,頹廢的雙眸中閃爍著紅光,
聲音朗朗:
“本單于想先問一件事。爾可知幾天之前,大漢派遣三路大軍攻我?”
“幸虧我單于庭兵強馬壯,否則,還真要被那群玷污了薩滿草原的漢狗得逞了。”
“……”
趙破奴沉吟半晌。
“來此之時,有所耳聞了。您指的應該是代郡,云中,雁門三路大軍吧!”
“看來你知道!”
軍臣瞳孔顫抖,聲音壓低,面色猙獰,詰問
“知曉為何不來通知?爾等違背了與吾兒的約定。”
“單于勿怪,吾儕也是身不由己。”
“呵,說來聽聽。”
“單于,剛才您的話有一處錯誤。”
軍臣眉頭緊蹙,并未插嘴,耳朵豎起來了。
“大漢北上,非三路大軍。據鄙人家主調查,共有四支,且皆萬騎之編制!”
“四支?”
軍臣驚呼,汗毛炸裂,赤著腳,站了起來。
媽的。
鬧呢?
原以為就三支,自己這方已經大獲全勝,盡數擊退。
怎么還有第四個?
關鍵自己一點消息也沒收到。
這種感覺,就像家中進賊卻不自知。
瘆得慌。
“第四支何在?”
趙破奴抿嘴,侃侃說道:
“代、雁門、云中三者,出發時間隱蔽,吾儕之無跡可尋。”
“家主恐送信之人被三大軍隊斥候截獲,引禍上身。”
“且因草原之上匈奴部落眾多,又恐信使被貴方某些部落射殺。”
“因而未敢直接派遣。”
他頓了頓,緩了一口氣,接著道:
“不過,為了體現吾儕之誠意,家主并非毫無動靜,而是借著勞軍的幌子,打入了第四路軍之中,得到了消息。”
在軍臣迫切期待目光中,
趙破奴一字一頓,
“第四支,已從上谷北上,其目標乃左賢王部!”
軍臣單于驚慌失措,高呼,痛惜,哀哉。
“吾兒!”
趙破奴拱手,
“單于放心,家主送信后,左賢王似乎有東進平定烏桓的意思,其如果向東行軍,應該沒事。”
“不過,考慮到左賢王部牧民不可能全部跟隨,家主特意讓我來此,提醒單于,派人增援。”
“……”
軍臣坐在床邊,左手抓著單于拐杖,用力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