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戰爭暫且結束,卿打算如何處理這幾千人?”
要命的問題!
司匡立刻拱手,表明態度,
“全憑陛下決斷。”
“嗯……”
劉徹拖著長腔,語氣感慨,
“流民部……五千人,配合三千我大漢鐵騎,竟然可以斬殺俘虜萬人之多。”
“其驍勇善戰,悍不畏死之舉,令朕驚愕,亦慚愧。”
“昔年,朕聽從已故丞相田蚡之奏,放棄治理黃河,是在是錯誤之舉。幸有卿挽留危局。”
一想到一群衣衫襤褸的流民,拿起武器后的戰斗力比很多大漢北軍士卒都強。
劉徹就心有余悸。
下游十六郡的流民何其多?
如果都是這種戰斗力……一旦叛亂,那還了得?
看來,治河之事,得提上日程了。
語氣頓了頓。
劉徹面色不改,淡淡的道:
“朕有兩個想法。”
“其一,將這部分人劃歸北軍,歸北軍統一管轄,調動憑虎符進行。”
“其二,解甲歸田,返回稷下,所得軍功,盡予之!”
“卿以為那種比較合適?”
司匡閉上眼睛,盤算片刻,答曰:
“臣以為,應令其卸甲歸田。”
“為何?請試言之。”
司匡拱手一拜,道:
“陛下,流民部本就是臨時拼湊之庶民,其非兵,按照大漢軍制,戰后應與良家子同類,卸甲歸田。”
“且,流民家眷皆在稷下,戰爭結束,若其不能回家與家人團聚,勢必會有怨言,不僅會擾亂軍心,還會對陛下名聲產生影響。”
“再者,陛下接受策略,行推恩之令。此法執行期間,若有諸侯王明端倪,從中作梗,發兵叛亂,長安會壓力倍增。”
“按昔年吳楚之亂的經驗,若叛亂,齊地將會是連結北、東、南三地之樞紐。”
“流民看起卸甲歸田,實際上以屯田之法駐扎,若齊魯之地有風吹草動,陛下可派遣一將領,重組流民軍,進而從容應對之。”
“綜上,臣以為,卸甲歸田,利大于弊。”
劉徹滿意地笑了,將案幾上剛剛寫好的,墨跡尚未干的帛書遞過去,
“那就按主婿所言吧。”
“流民部剩余士卒,發放經費,遣散回稷下。所有費用,由大農令署劃撥。”
“待會兒離開,卿可憑此帛,去找鄭當時要錢。想必,他會很慷慨地批復。他可是期盼愛卿來長安好久了。”
“諾。”
司匡把帛書小心翼翼地疊好,準備過會兒去找鄭當時開宰。
為了應對螟蟲之亂,這位大農令焦頭爛額好久了吧?
有知識就是大爺。
作為目前唯一有應對之法的人,司匡已經準備好被鄭當時當做祖宗供著了。
帛書放進懷里。
忽然,懷中一份柔軟的羊皮紙激起了司匡的記憶。
急忙拿出來,單膝跪地,雙手呈上,
“陛下,臣之罪,差點忘了公主之家書。”
“公主?”
劉徹捏著狼毫毛筆,眉頭緊蹙。
司匡鄭重高呼,
“此乃和親南宮公主劉華之家書也!”
“其令臣之屬下帶話回來。”
劉徹默然了,發呆了將近半分鐘。
良久,呢喃:
“姑母……她說了什么?”
“公主言,其不會向匈奴人低頭,還說……望有生之年,陛下可接其回家。”
“啪!”
劉徹手中珍貴的毛筆被一股不知從哪里來的力道折斷了。
這位大漢皇帝,臉色復雜,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