櫟陽署衙。
趙破奴披頭散發、渾身浴血,猶如一名從地獄中走出來的修羅,一步一個血腳印,殺氣彌漫,引人窒息。
“大農令、匡人。”
“卑職此行共生擒方士三十七人,斬殺一十九人。于城門處,欲阻擋北軍入城之人,斬獲三十余,生擒四人。”
趙破奴稍作停頓,一字一頓,說出最后四個字:
“無人逃跑!”
這四個代表大漢北軍威嚴的字,幾乎是他吼出來的。
鄭當時笑吟吟地拱手回禮,
“校尉辛苦了,罪犯何在?”
“皆在門外等候。”
“那么把幕后主使者押上來吧!”
趙破奴聲音中不摻雜一絲一毫色彩,
“大農令恕罪,主使之人換上了普通弟子的衣裳,卑職分辨不出來。”
鄭當時眉頭緊蹙,舔舔嘴唇,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
混在人群中,這可不好分辨了,總不能把三十多個人都叫到署衙審訊吧?
如果是其他諸子百家的弟子,審訊片刻,還是可以找到主使者,而黃老方士,平日里宣揚鬼神,弟子在鬼神學說地影響下,擔心被神仙責怪,定不會吐露師尊的身份。
扭頭,“聽聞匡人與廷尉正張湯有所交集,敢問可有妙計?”
“算不上妙計,有個比較順手的方法。”
“哦?請試言之!”
司匡看了一眼外面的太陽,嘴角上揚,露出一個邪惡的笑容,
“反抗北軍入城者就算了,請趙校尉安排人騎馬監督這三十七名方士,準許他們喝一次水,之后,使之圍繞櫟陽城奔跑。”
“令之一直跑,直到什么時候愿意承認身份,或者指認身份的時候,再停止!”
“跑不動者,在保證性命的情況下,放狗咬之!”
鄭當時目光古怪,嘆道:“匡人這是拿捏準了幕后主使身居高位,平日悠閑,體力差勁兒這一點了吧?”
“嘿嘿嘿。”司匡笑著,沒有回應。
學到新方法的趙破奴立刻轉身,領著人下去給方士們安排上。
……
半個時辰后
趙破奴重新走進來。
此刻,他身后的四個士卒拖著一胖一瘦兩個穿著黃老服飾,雙手反捆,像死豬似的,渾身大汗、臉色發白的羊須胡方士。
他先指了指癱在地上的那個一米六胖方士,
“這人乃黃老之脈池陽府副府主,最先堅持不住,承認身份了。”
又指著偏瘦的中年人道:
“此人乃池陽府府主,跑了將近半個時辰,快被狗咬后,才承認身份。”
鄭當時自上而下,打量癱在地上的兩個人,擔憂道:“這倆貨不會是替人頂包的吧?”
“下官剛才派人隔離二人與之弟子。在分隔審訊的方式下,綜合所有審訊口徑,內容基本相同,幕后主使,正確無誤。”
司匡提議道:“以防萬一,派人去太常查驗身份吧!順便查閱池陽附近可有失蹤百姓。”
“正合本官之意!”鄭當時拍拍手,“趙校尉,有勞你再跑一趟了。”
“諾。”
趙破奴任勞任怨,握著佩劍劍柄,大步走了出去。
署衙內的目光,集中在地面一胖一瘦兩個黃老方士身上。
司匡伏在案幾上,死盯那個宛如剛從水里撈出來似的胖子,笑瞇瞇地問道:
“休息夠了嗎?本官的審訊方法還不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