剎那間,下方城門大開,大地傳來了轟隆隆的聲音。
“轟!轟!轟!”
五百持戟、面帶視死如歸氣勢的士卒從城門口走了出來,向遠處伊稚斜所在的馬車奔去。
五百人,進退有序,甲胄上的鐵片撞擊頻率都出奇地一致。
手中嶄新的戟齊刷刷地對準行進的伊稚斜與匈奴精銳騎兵,毫無退意。
陽光灑在這群人身上,猶如在鎧甲上渲染了攻無不克的金光。
…
車廂中,顛簸感愈來愈強,回蕩的嘈雜音亦越發嚴重。
霎時,馬夫焦急的聲音從門簾外傳來,
“大王,前方有情況!”
“怎么了?”
“數百漢人精銳向我等沖來,是否擺陣御敵?”
伊稚斜皺著眉頭,掀開門簾,犀利的目光在陽光下掃射。
只見遠處黃沙滾滾,數百貌似蘊含殺氣黑甲士卒大步沖來。
伊稚斜作為在草原上摸爬滾打多年的匈奴王之一,這種場面早就見怪不怪了。
狂笑著,擺擺手,
“別慌,一群虛有其表之卒罷了,比之我左谷蠡衛隊,差多了!保持原有速度,讓他們沖。”
“遵命!”
馬車繼續嘎啦嘎啦,慢悠悠的前進。
…
“武卒何在?”
“進軍!”
…
城頭上,一面書寫“魏”的大旗,橫空出現。
“嘩啦!嘩!”
渭城東馳道兩側原本空蕩蕩的區域,忽然掀起一陣狂沙。
數百持盾、準黑色重甲、持紅纓長矛、面色猙獰的壯士在沙塵之間若隱若現。
每行進一步,地面便會響徹一聲夏季雨夜時的轟然炸雷。
魏武卒的選拔相當嚴格。
因為談判過于倉促,一時間湊不出那么多人,司匡便和廷尉署、中尉署商量了一天,借他們牢房內的死囚一用。
還有什么人能比犯了殺頭之罪者,殺氣更多?
人數不夠,死囚來湊。
短短數日,一支具有魏武卒表象的軍隊被拉了出來。
“當當當……”
盾牌陡然立于地!
弓弩于后方橫排!
長矛手左腿在前、右腿在后,擺出御敵陣勢,一動不動。
齜牙咧嘴,恨不得吃肉喝血。
…
“大王…”
馬夫剛回頭,就看見面色凝重的伊稚斜早已把右手搭在門框上,還伸出了頭。
外面這么大的騷動,根本瞞不住車內的人。
伊稚斜盯著遠處一動不動的魏武卒。
沉默數十秒鐘,頓了頓,扔下兩個字,
“悍卒。”
回到車內,重新閉上了眼睛。
他沒想到,漢人竟然有如此強悍的軍隊。
雖然是地面作戰,但真打起來,普通的匈奴部落估計討不了好。
騎兵雖然克制步兵,但那是在騎兵可以靈活作戰的前提下。
伊稚斜從這群人身上,看到了寧死不退的影子。
若騎兵重進一群不知逃跑潰散的軍隊中……那么只能占一時之便宜,被陷后,只有任人宰割的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