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龍祭司慌了,平日習慣性恭維,說順口了
他硬著頭皮胡謅“國師大人乃得道高人,自然不是凡人。”
韓燼眸光一厲“是高人還是厲鬼,我等自會查清讓開,今日我們一定要進國師府搜查”
說完,不給大祭司反駁的機會,扭頭對民眾道諸位若是不放心,可在旁圍觀,但不得阻撓公務。”
此話一出,民眾已到嘴邊的勸阻便咽了回去,欣然同意。
青龍祭司再不情愿,此時也拗不過禁衛軍與百姓,不情不愿開門放他們進去。
韓燼朝一位手下使了個眼色,那人立刻會意,不動聲色擠出人群,趕回皇宮稟報。
“回王爺,計劃順利,禁軍已經進入國師府。”
紀昀微微頷首“一有情況,即刻來報,日落前必須離開。”
頓了頓,又補充“不可傷了百姓。”
國師常年待在括蒼山,國師府里她留下的痕跡應該不多,但國師府邸屹立近萬年,定然藏污納垢,揭下國師府的光鮮面紗,國師的形象自然也會受損。
“是”
那人領命離去。
紀昀望著正當午的太陽,心中緊繃的弦松了幾分,耀耀日光下,女鬼再憤怒,也只能在暗處憋著。
吱呀一聲,身后的殿門開了,御前小太監小福子疾步行來“王爺,陛下召見。”
紀昀忙朝殿內走去,小福子跟上他,小聲道“太醫說,是回光返照。”
紀昀腳步一滯,旋爾加快步伐,進入太宸宮,正殿里站滿了文武大臣,一應嬪妃宮人也在旁邊等候,徐公公守著寢殿的門,見到他來,忙掀開簾子。
紀昀微愣,這是要單獨見他呢。
寢殿內,宣德帝靠著金龍團紋大引枕坐在床上,面色紅潤,一改先前的青白。
他神色復雜地望著紀昀“如果可以,朕絕不會選你,你身上留著長平侯府的血,又太過重情,情之一字乃帝王大忌,可惜,如今朕沒得選。”
長子紀暄母家式微,性格軟弱,壓不住長平侯,還有逼宮的謀逆之罪,傳位他,群臣定然不服;
三子紀曜年幼,母家又是長平侯府,若立他,長平侯不費吹灰之力就能把控朝堂,將紀氏江山變成他羅家的天下。
自己正當壯年,本以為可再添一位皇子,有汐玥這位公主在外征戰,吸引各方注意,皇子必能平安長大。等十年后汐玥身死,長平侯的勢力也該被分化得差不多了,屆時再無后顧之憂。
不想,天不遂人愿。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在自己的設計下,紀昀與長平侯決裂,即便是他上位,長平侯府也不會極近尊榮;
另外,以紀昀近些年展露的手段來看,平衡朝堂、治理國家完全沒問題。
垚晗交到他手上,有希望保住。
紀昀抿著唇角“不管您信不信,在您圈禁兒臣之前,兒臣從未想過要奪嫡。”
他微微抬首,望著幔帳上墜著的香囊,悵然道“我所求的,不過是護住垚晗,向天下人證明,她不是截取王朝氣數的災星,不是不祥。
我只是想實現她的愿望,讓她往后的生生世世,可以像普通女孩一樣,承歡雙親膝下,快快樂樂長大,而不是囚禁于深宮大院,從出生到死亡,都守著同一塊四四方方的天。”
人之將死,反而看清了不少事,宣德帝冷笑“既不愿奪嫡,當初為何要推波助瀾,令你大哥逼宮
汐玥關乎垚晗存亡,朕自會保她,你若老老實實待在靜水園,今日朕也不必”
紀昀嘴唇翕動,很想問一句,是不是在他放蛇、下毒的時候,自己就該老老實實去死,以絕長平侯妄念,也讓皎皎就是汐玥公主這個秘密,成為僅他一人知曉的絕密。
然而,看著龍床上將死的帝王,他咽回了這些誅心詰問,只道“我不放心把她交給你。”
時間不多了,宣德帝不再糾結過去的事情,哼唧兩聲,揚聲道“你要保證,一定要保住紀氏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