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月十九的儲物袋里有一張遁地符,應該是她買來關鍵時刻保命用的,她死的猝不及防,沒能用上,現下倒是便宜了這少年,救了他一命。
方墨心中掀起驚濤駭浪,霍然抬頭,她看見了!
她竟然能看破碧煙香爐的迷幻陣!
這......怎么可能?!
他死死盯著云梨,顫抖著撿起腳邊的遁地符,壓下心中的震驚,用猩紅的雙目最后看了一眼這人間煉獄,哆哆嗦嗦地捏碎了符篆。
這枚遁地符自是比不上方寅的那枚,不能穿破結界,不過遁入地底,躲過這群魔頭的屠刀還是可以的。
不知何時,天空飄起了雪花,一片片潔白落入方府,瞬間冰涼了溫熱的血液。
一顆血淋淋的人頭突然從天而降,咕嚕滾落到云梨腳邊,她只覺一股涼氣從腳底板竄到天靈蓋,嗓子里如塞了一團棉花,叫不出聲。
正要后退,抬眸對上景十三似笑非笑的眼睛,睫毛顫了顫,她努力控制想要拔腿就跑的沖動,深吸一口氣,慢慢把目光從方寅猙獰的人頭上挪開。
不要想,不要想!
云梨心中不停地默念,然而沒有用,方寅那雙死死瞪著、滿是怨恨不忿的眼睛,仿佛刻在了她的腦子里,好像下一刻那烏青血口就會張合著,吐出最怨毒的詛咒。
抬眸對上衛臨擔憂的目光,她默默比了個口型,“我沒事。”
清點人頭的中年修士頓了頓,擰眉輕咦了一聲。
景十三看了過去,“怎么回事?”
影五上前恭敬而忐忑道:“回師叔,少了兩人。”
景十三眼神凌厲地掃過眾人,聲音仿若來自地獄,“誰放走的?”
不會吧,不會吧,竟然還計數,該不會還有什么花名冊吧?
云梨內心慌亂,半斂著眼眸,竭力不讓自己表現出一絲一毫的異樣,不過為什么少了兩人,那幻陣里分明只有一個人,難道還其他躲起來的人?
影五抹了抹額頭密布的細汗,“這......方才并未有任何異......”
景十三森寒的眼神讓影五心中一顫,最后一個樣字卡在了喉嚨里。
這時,一位身著方家仆人衣裳的婦人突然道:“今日晌午,三房小少爺方墨不知蹤跡,三房找了一整天也未找到,至晚間小廝長福還在外間尋找未歸。”
她是殘夜閣的密探,也是通過她,殘夜閣才收到莫憂的求救信號。
影五松了口氣,他就說嘛,誰人能從他們五個筑基期修士眼皮子底下溜走,原是本就不在。
方墨?
想起那個總是一臉驕傲的少年,莫憂眼神暗了暗,寒風吹開她的兜帽一角,露出一張青白青白的臉,上面布滿了紫紅色的血管,在滿地尸體鮮血的府苑里,看著格外的滲人。
不少人都駭了一跳,就連幾個筑基期修士也不例外,她抬手將兜帽重新拉好,露出的手臂上也密閉著猙獰的血管。
云梨一下子就想到了莫祁山死前的景象,也是滿身的紫紅色血管,這是中毒,還是什么家族遺傳病?
藍書皺起了眉頭,看了看寒風中的莫憂,她還是個凡人,這凜冽的天氣怕是不能久撐,于是對景十三道:“留下兩個人去找。”
而后扶著莫憂,“憂妹妹,先隨我們回閣里吧。”
莫憂點頭。
寒風呼呼地吹著,如刀子般割在人的臉上,雪花仍在不遺余力地將萬物染上銀白,仿佛那樣,那些血腥罪惡就不復存在。